第221章 宗師之道,金陵阻力(第2頁)
“其實說起來,琴小姐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她只是讓我多思考多感悟,並未說的那麼透徹。”
謝淵想起和司徒琴閒聊、談天說地、討論武道時的隻言片語,默默點頭:
“佳友相伴,受益匪淺……不過就算沒這些受益,和她待著便是開心的。”
幾人從雲山下來,路過雲州府城來外面的大碼頭坐船,專程在府城裡採買半日,做足準備,而謝淵也趁機脫離隊伍——說是探望長輩。
嗯,李泰和紅姨的確也算是長輩。
司徒琴得知他突然要去江南,自然動了念頭,不過被李泰和紅姨聯手否決。在雲州都能遇到危險了,去了世家的老巢,豈不是入龍潭虎穴?對任一武者,江南都沒有那麼危險,反而歌舞昇平、繁華安定,但除了司徒琴。
故而司徒琴只能念念不捨的和謝淵告別,又是要送寶物送金銀的,都被謝淵謝絕了。將那翠玉佛像時時戴在身上,謝淵已經十分心安。
時間不算多,於是司徒琴就鼓琴按弦,奏上一曲,送別謝淵,讓他保重之餘,有機會也得揍揍那些不把人當人的世家,而謝淵欣然答應。
相比陸路,水運只要適應,其實省事得多也舒服得多,畢竟沒有車馬那麼折騰。
順江而下,沿岸補給,靠著這個季節的西風,走水路也比陸上快都快得多。
眾人得益於謝淵發現的小小技巧,倒是都很快度過了旱鴨子的痛苦階段,在船上安安穩穩的呆了下來。
謝淵這一路上除了修行,便是默默看著江水思索。
武道如何與自然天地結合?宗師之路又是如何?
秦真陽說自己點撥他,實際上大師兄也給師弟師妹們細細講了一課,謝淵借這點靈光,初識下一境界,不過還沒真正的打通那座虛無的橋。
但如何溝通自己與天地,架上那座橋樑,謝淵似乎有了點點眉目,就像橋已經有了虛影,朦朦朧朧,等著自己夯實加固。
寧紫、林真等人同樣受了點撥,默默思索之餘,便是準備即將到來的小潛龍會,畢竟這次他們是主角。
但除此之外,他們也常常默默觀察在船舷邊靜立的謝淵,感覺他的背影似乎真有幾分韻味,和自己等人不同,簡直像個道士。
不會真給這小子看出點什麼來了?
寧紫默默想著,嫵媚雙眸裡滿是驚異。
林真自浮屠塔回來和劍峰之事之後,本就常常觀察這個特別的師弟,最近就更常注視著他了。
而林真默默看著謝淵,黃子峰則在角落裡默默看著她。
本來洛霜為弟子要了個名額漲漲見識,鍛鍊鍛鍊,最開心的就是他了。
但路上還是有幾個大燈籠不說,林真對他也只以同門之禮相待,分毫不假以辭色。
年輕的劍客初識愁字滋味,有些茫然,只能寄情於劍,默默感悟。
大船載著雲山劍宗的弟子們,順流而下,一日千里,如是旬日,直到了金陵。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一行人終於上岸,都感覺自身還在搖搖晃晃。
不過畢竟是武者,經謝淵提醒之後,這方面的適應力都變得出奇的快,很快就找回了陸地生活的感覺。
謝淵看著規模還勝雲州府碼頭的金陵渡,望著千帆經過,轉頭之後,遠處樓宇棟棟,房屋鱗次櫛比,城池一眼幾乎望不到頭,街道行人無不摩肩接踵,不由下意識吟了句詩。
雖然地方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意境卻是相通。
“好詩,沒想到張師弟還通詩文?”
甚少主動發話的黃子峰詫異道,他是詩書傳家,走武道的反而少,故而他其實也是讀過不少書的。
不過饒是少讀詩書三百卷,也沒聽過他這一句?莫不是自創?
謝淵呵呵笑道:
“也不知哪本地攤上買的詩集裡看到的,就會這一句,想著應景。”
寧紫嘻嘻笑道:
“不錯不錯,會治暈船,還會吟詩解悶,這師弟當真有用!”
謝淵聽了還沒什麼,黃子峰聽得臉一黑。
這個師弟有用,那是哪個師弟沒用?
不過寧紫大喇喇的,也沒這意思,但就算有,黃子峰也沒辦法對這宗內二變境稱第一的師姐如何。
“走吧。”
秦真陽提起行李,沉聲說道。
幾人走出碼頭,排隊入了金陵府高聳的城門,見到裡面人流如織、熙熙攘攘、叫賣聲不絕於耳,更是深刻體會到了江南繁華。
拿著地圖,一路上拒絕了許多帶路的住店的邀請,一行人終於走到城西一位於巷陌裡的雲山劍宗別院。
別院不大,地段也不算頂好,但也算要道附近。在寸土寸金的金陵府,有這麼一座清幽雅緻的宅院,符合雲山劍宗當前的地位。
若是以後劍宗再壯大了,把前街的鄰居宅子買下來,也很合適。
謝淵正這樣想著,別院的大門打開,一名身著劍宗白袍的中年人迎了過來,對著秦真陽拱手:
“秦師侄,你們來啦?一路舟車辛苦,快進來歇息。”
這留著短鬚、面色有些黑的中年人便是別院現在的代管事,余文勝。
秦真陽抱拳回禮:
“有勞餘師叔。”
幾人便在余文勝的帶領下安頓下來,先飲過茶水,待余文勝吩咐廚房備下飯菜,又各自在雜役的帶領下分了房間,秦真陽和謝淵對視一眼,前者說道:
“餘師叔,不知王師叔的遺體……”
余文勝的面色暗淡了下來:
“還在偏房停著,就等你們來了,都沒讓他入土為安。”
秦真陽輕輕嘆了口氣:
“事關重大,不得不委屈王師叔。”
余文勝擺擺手:
“哪裡話!這突遭意外,誰能想到……秦師侄,你可得給查出真兇,給王師兄報仇!”
秦真陽認真的點點頭:
“一定。”
說完,他就和謝淵起身,在余文勝的帶領下一同前往偏房。
余文勝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沒見過的弟子,竟然要一起去?他剛剛聽了介紹,別人都是參賽,就正不知道謝淵是來幹嘛的……
余文勝正若有所思,一個風風火火的聲音響起:
“你們要去看王師叔?讓我同去!”
卻是寧紫從自己的房間匆匆趕來。
他們路上都聽說了這邊的事情,也知道謝淵和他們不同,就為這事兒來。
她瞥了眼謝淵,噘嘴道:“王師叔當年在山上的時候,還教過我幾手劍法呢……一人計短,兩人計長,一個小小師弟,不一定看得出什麼。”
謝淵自然當著本分的弟子,一直沒發表意見,其他幾人也無不可,
偏房內。
余文勝打開房門,一股寒氣凝成的白霧飄蕩出來。雖然是初秋,但為保王之義遺體不腐,房間內堆滿了玄冰,溫度極低。
幾人朝著靈柩鄭重鞠躬,各自上了香,而後便緘默的湊上前去看。
一個面容看起來十分精明的中年男子躺在棺材內,身體似乎已經有些收縮,顯得小了一號。
他的臉頰看起來似乎還凝聚著凝重、謹慎、一絲防備,身上乾乾淨淨,沒有太多爭鬥的痕跡,就胸口有一個細細的血洞,穿透而過,在胸襟前灑下大片血跡。
“我們發現王師兄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伏在書房的地上,背後一劍穿胸,震碎了心脈,當場身亡。”
余文勝沉痛的說道。
“沒有任何動靜?”
秦真陽低聲問道。
“沒有,我問遍了別院裡所有人,沒有人聽到動靜。雜役只看到王師兄進了書房,然而第二天也沒出來。”
余文勝眉頭緊蹙。
痕跡不難判斷,謝淵幾人都看得出來,情況正如余文勝所說。從王之義臉上凝聚的表情來看,正是他死前的表情,而一劍穿胸、直接斃命,沒給他留任何反應的機會,也沒有反抗。
以王之義二變境頂尖的實力,敵人得是什麼樣的高手?恐怕一般的三變境都做不到,至少也要秦真陽這樣摸到宗師門檻的高手,卻也不敢百分百保證能讓王之義連反應都沒有便斃命。
宗師?還是什麼?
秦真陽下意識看向謝淵,卻見他仍然盯著王之義的屍身掃視,沉吟了半晌,等余文勝和寧紫都悄然注視著他,才慢慢道:
“兇手恐怕是個熟人。”
余文勝略有些失望道:
“不錯,我們當時也想到了,在書房內讓王師兄背朝著他,毫無防備的倒地,應當是認識的人。”
這點大多數人都看得出來。
謝淵點點頭:
“但關係不見得多近,不然王師叔不會一臉戒備和緊張。”
余文勝和寧紫都微微蹙起眉頭,寧紫有些納悶道:
“如果關係不近,不是和你前一段判斷相悖了?普通的朋友深夜出現在書房裡,恐怕以王師叔的精明,不會輕易將後背露給他人。但他確實這樣做了,表情也確實不對……”
她的聲音慢慢低下去,有些想不通。
余文勝也皺著眉頭,之前是覺得有哪裡不對,謝淵一提,頓時發覺了矛盾之處。
他們還沒細想,謝淵看了秦真陽一眼,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推測,這個‘朋友’是一個王師叔認識但不熟悉之人,或者覺得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之人,然後突然出現,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交流。”
至於什麼重要的事情,他和秦真陽知道,多半是王之義正在追查的世家異樣,其他人恐怕一知半解。
“而後王師叔就被那十分重要的事情佔據了心神,轉身之際,沒想到對方突發偷襲,一擊害了王師叔。”
謝淵沉著嗓子道。
余文勝和寧紫想了想,覺得這樣是說得通,但覺謝淵全是猜測,余文勝不由踏前一步,快速問道:
“張師侄,你這樣說,可有證據?”
“證據談不上,但你們看王師叔的手,我剛剛看了許久,應該是被人強行打開的。”
幾人聽了,定睛一看,見到王之義的手打開放鬆,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妥?
“王師叔遇害前明顯緊張而有防備,這個時候,他的手怎會完全放開?一般人至少應該是握拳,或者手指微曲,準備握劍,哪裡是這樣打直的模樣?你們湊近看,有非常細微的按壓痕跡,應該是兇手將其強行打開。”
幾人聞言,仔仔細細看了看,果然發現和謝淵所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