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第2頁)
自然沒有人敢貿然回答。
三百年前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鬼將厲淵就這麼尷尬地把自己塞在一具不合適的軀殼裡,尷尬地卡著玉孃的脖子,尷尬地耍威風。
“好像有點……”昭昭同謝潯白咬耳朵,並且隱晦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少女的氣息撲在臉頰,讓謝潯白忍不住閃躲,卻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引來厲淵的注目,他只能僵著脖子保持微妙的距離,任由她把話說完。
他似乎應了一聲“嗯”,又似乎沒有。
但小白澤卻好像發現了很值得開心的事情,低下頭難耐地憋笑。
謝潯白無奈。
好歹是曾經的鬼將之首,鬼王之下第一人,多少給人家一點面子呀。
不過昭昭身負白澤血脈,如今的厲淵的確對她一點威脅都沒有,但——後面元嬰修士都老老實實趴著,開光卻在笑,似乎不太好?
謝潯白將寬大的袖子虛虛地遮蓋在昭昭頭頂,為她擋去厲淵探尋的視線。
一室寂靜,眾人都低著腦袋當鵪鶉,就連最狂妄的祁越澤都顧念身上的傷堅定地裝一回孫子,這讓無聊了三百年的厲淵更加無聊。
但他自持身份,底下全都是小輩,他一個曾差一點一統冥界的大能,欺負小孩子算什麼?
不過也不是不能找點樂子。
厲淵摩挲著下巴,忽然長笑一聲,掐著玉孃的脖子將她拎得更高些:“既然是第一次見面,那本座便送你們一大份禮罷。”
昭昭不笑了,她警覺地抬起頭。
玉孃的屍體從她頭頂倒飛出去,厲淵轟然一掌隔空擊打在她的身體上,埋在她各處穴位裡的攝魂釘被這一掌拍了出來,纏裹著透明的傀儡絲在半空交織成型。
一共是一百四十七枚攝魂釘,排列過後與傀儡絲一道幻化成一張圖紙。
說時遲那時快,鵪鶉堆裡乍然飛出兩道身影。
先出手的是祁越澤,他不裝了,直接明搶。宋濤恩緊隨其後,兩人各自抓住圖紙的一角,眼神交匯處全是噼裡啪啦的火光。
認真算起來,祁越澤是後起之秀,宋濤恩是他的前輩。他天賦卓絕,自小心高氣傲,頭上卻偏偏壓著一條宋濤恩的成名路,但都是仙門首徒,都是進益神速,他半點都不服宋濤恩。
抓著圖紙的一角,祁越澤咧唇一笑,得意地倒打一耙:“我就是知道你會動手!”
宋濤恩被他的無恥氣笑了,懶得同他掰扯,一記清風拂月直逼他的面門。祁越澤靈巧地翻身閃躲,毫不客氣地回敬了他鴻元劍譜第一式。
兩個不要臉的土匪當著巫繁的面你一招我一招打得有來有回,昭昭抓著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厲淵……喜歡這種?”
“冥界十大鬼將他主‘殺’,”謝潯白答道,“這種程度,在他眼裡不過是逗悶的開胃菜。”
“那接下來他會大開殺戒嗎?”
“不會。”謝潯白篤定,“他養了程靄的身體三百年才養成如今的模樣,但依舊不算合身,他應當會韜光養晦休整一段時日。”
昭昭放心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厲淵便打了一個呵欠,懨懨地抬手將圖紙乾淨利落地一分為三。
各自抓著圖紙一側鬥法的宋濤恩和祁越澤脫力落地,第三張圖紙悠悠盪盪地從高處落下,眾人齊刷刷抬頭,緊張地盯著它。
厲淵端詳著巫繁,良久才發出一聲嫌棄的“嘖”,他抬指操縱著第三張圖紙塞進巫繁懷裡,說道:“封暝也就這麼點破爛眼神了,既然是他選的人,那本座就大發慈悲成全他一次。”
被天降餡餅砸了一臉,巫繁神色茫然。
厲淵卻已蓄力一掌轟碎墓室的穹頂,灰慘慘的天光流瀉進來,還不若室中的燭光明亮。
厲淵飛身離開,沒有人敢攔他。雖然並不清楚他的身份,但想來不會是個簡單角色,他既然沒有傷他們的意思,他們當然不會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