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巫繁的狀態已然好了許多,他難得嘴軟:“彆著急。”
昭昭咬著手指眼圈紅紅,頭頂驀然落下一隻溫暖的手,那人一觸即分,卻恰到好處安撫住她的焦灼。
“震位有新的提示,不妨看一看?”
謝潯白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冷定,在場那麼多元嬰高手,竟沒有人留意到他是何時來到高臺上的。
昭昭揉了把眼睛,貓著身子就要往震位走,卻被謝潯白攔下,他看向巫繁:“墓主人想你一個問題。”
昭昭仰起臉看謝潯白——睫毛好長……啊呸她在看什麼!那可是三界大能!
“他問你,若有朝一日傀儡術大成,能將不聽話的活人煉製成俯首聽命的傀儡,且不會讓他失去神智,你會對求而不得的人下手嗎?”
這是封暝的心結。
昭昭看向巫繁,他輕嗤:“還以為這位大能有多厲害,留下來的考驗竟只有這點格局?怪噁心人的。”
昭昭來了興致:“怎麼說?”
“師父告訴我,修習傀儡術最值得驕傲的,是用一堆破銅爛鐵煉製出能跑能跳、與常人無疑的傀儡。”巫繁哼笑,“對活人下手?歪門邪道罷了!”
他話音剛落,棺蓋上的法陣飛速轉動起來,坎位與他的手臂嚴絲合縫,棺槨上的的金光褪去了,巫繁手臂舒展,推開棺蓋。
眾人無不鬆了口氣。
唐挽秋重新將拂塵披掛在臂彎裡,她起身退到高臺邊緣。
經由方才之事,她已然可以確定棺槨裡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便是失傳已久的傀儡術。既與道門無關,她自當功成身退,免得一會奪寶打殺起來誤傷了她。
她一退,容韶卿也識趣地退了三步。
棺槨之內,還有用鎖鏈封鎖的木棺,上好的沉香木經歷三百年依舊如新。
高臺下,祁越澤那柄插入地面的重劍再度翻湧起雷電,墓室震顫,卻不是因為這柄劍,而是從黃金棺槨中的沉香木棺裡,散發出極其危險的氣息。
都是經歷過生死大浪的高手,感知到震顫的第一息,祁越澤撤走抵在宋濤恩喉間的細劍,翻身抽離高臺,唐挽秋再退,從高臺之上飄飛到虞念嬌身邊,容韶卿雖然站得近,但焚月宮獨傳的身法飄逸輕靈,靈力調動到極致時,他退得比唐挽秋還快。
巫繁有傷在身,反應稍慢,是昭昭先推了他一把,與他心意相通的兩隻小傀儡這才反應過來,一左一右挾持著他往外走。
於是昭昭和謝潯白倒成了反應最“遲鈍”的,眾人尋好落腳的地方撐開結界時,才留意道昭昭和謝潯白這兩個“小廢物”連高臺都沒下,急得虞念嬌差點就要舉劍衝上去。
倒不是昭昭不想走,是謝潯白不讓她走。
在發現沉香木棺的異常後,謝潯白便傳音入密讓她儘量留在原地,好——好什麼來著?
還沒等昭昭捋清楚,千斤重的隕鐵鎖鏈便轟然斷裂,沉香木棺四分五裂,濃郁的鬼氣在墓室裡四散開來。
昭昭祭出流雲劍勉強擋住了迎面撲來的攻勢,謝潯白皺了皺眉,終還是帶著昭昭退到高臺的邊緣。
數道鬼氣在墓室中逡巡了幾輪,幾聲桀桀的怪笑後,猛然湧入從木棺中升起來的軀體裡。
等到黑氣散去,昭昭這才看清那個“人”的臉。
“……程靄?”昭昭不可置信。
那人攏起所有的黑氣塞入口中,直到全部嚥下,才緩慢活動各處關節。
這樣森然的鬼氣……
昭昭恍然:“不是程靄,那是……”
“是厲淵。”謝潯白沉聲。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鳩佔鵲巢的鬼將很快便適應了這具餵養了三百年鬼氣的凡人軀殼,他抬手抓起棺槨裡的女屍,唇角勾起豔麗的笑:“你們——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