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紈絝子弟
我現在回想,我那個時候其實是站在懸崖邊上,而且在走鋼絲,總覺得自己的智慧和自己的天性就是平衡杆,我會像耍雜技那樣拿著這玩意平穩地走過去的——雖然沒有那個能力,但是有那個膽量,我想衝破這世界的一切不可能,一切做不到——其實你只是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手間刷了個牙,臉都還沒洗,你離真實的世界還很遠——但是自己的感覺不是那樣的,我認為禁受住了一些好看也罷不好看也罷的姑娘的衝擊,見到了一些富人的消費方式,看到了滿世界從錢櫃的大廳到出租屋的床頭都充滿的金錢的味道,我微微一笑覺得也不過如此——就像摔倒了擦破油皮忍住了疼就覺得被槍打也大概跟這差不多一樣,你總是覺得自己骨頭特別硬,咬著牙忍著就是了——這個地球上很多事情是沒法忍的。
那時候因為建華和二老毛坑人的那件事,錢櫃的經理叫我上去聊天,簡單明白地告訴我他倆不能在那裡幹了,我也不太行,我要想幹就得去做男模——我差的只是個子低了一點,拿破崙不高,半個地球在他腳下呻吟,所以經理努力說服我讓我去做,保證給我最優越的待遇——男模過去和現在都是招不到的,沒二老毛那麼寡廉鮮恥真做不了——比如別人不能串臺,就是說你不能撬其他男模的客人,畢竟女人的天性就是水性楊花,她們是不介意每天都換的,那時錢櫃的基本規矩是熟男模接熟客人,未經邀請去撬活是會被拿棍子打褲襠的...
但是我其實是趴活可以職業不行,趴活不過就是進去房間喝點酒罷了——還是我以前說過的話,那地方沒有一個正常人,唯獨有一次是有個姑娘要結婚了別人不懷好意帶她過來開單身派對,那時候二老毛是領班,開始進去的幾個人都喝多了,後面我替補進去,看見過那個場景——東倒西歪的男模,橫七豎八的假正經虔婦,明天結婚的新娘子看見我進來艱難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整理妝容,但是她的頭髮凌亂衣衫不整...人之所以是人,我覺得起碼的一點是做人不要讓別人看著噁心——我那時候覺得很噁心,就敬了新娘一杯酒從他們那裡出去了。因此上經理跟我說的那些我本來也沒什麼興趣,只是拉幫結派不想那麼孤獨罷了,錢對我來說還真無求所謂——不就是捱餓,根本不在意,倒是我很有心思騙一下這個經理(打牌揍建華的就有他)把他哄出去痛打一頓——你總不能在錢櫃揍錢櫃的經理吧,不想活啦?但是我那時候眼神不夠堅定,沒哄到他,被他識破了,讓我趕快滾蛋...
我大學以前,動壞心思就會轉眼珠子,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出來社會有段時間坑人的時候就目光閃爍,需要搖頭晃腦轉移別人的注意力;後面因為這個我真的盯著鏡子去練,對自己說地球是平的,月亮背面有外星人基地,人可以借屍還魂鑽進別人的軀體等等,然後自己憋著不笑...原本我是準備要練到出神入化騙誰都目光堅定心曠神怡就像去野炊的,但是後面發現用不著——絕大多數人的聰明才智其實早就把上當的準備做好了,你只要別太過分就可以騙到他——只要你別說‘我真是來騙你的’他就馬上跳進來,你所謂的‘欺騙’不是你欺騙他們,是他們自己騙了自己——一條貨輪倆個億的天然氣,我告訴他先給我倆千萬下個定我就跟你玩,他就敢信——是我騙他嗎?是他在騙自己啊!他最大一筆轉過來五百萬,然後三百二百地給,還想做這麼大的生意,那我拿著你的錢花了你也別怪怨誰不是麼?所以到底是誰騙了誰?說好的倆千萬你像尿不盡一樣滴過來,我怎麼幫你辦事情?辦來辦不來的,我都絕對不會虧待自己,我花的所有錢都得你小子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