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秦王,入陣(求月票)(第2頁)
「但是,這和我軍不立刻攻陳,有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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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水雲撫須大笑:「你啊你,平洋,你也有三十六歲,追隨王上征戰四方五六年,就連你的武功都已經走到了六重天,距離宗師不遠,卻還是沒能夠醒悟過來啊。」
「兵法之中最上乘,攻伐的正是人心。」
「如我這般強攻,難免令陳國上下一心,而如此我等沉緩往前,再加上之前埋下去的種子,則可以讓對方內部矛盾叢生,彼此為敵,不攻自破也。」
『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現在陳國國內,那些個世家,大官,丞相,將軍們,彼此之間已經是意見不合,就快要打起來了,陳國雖腐,若是強攻,難免令其共對於外。」
「只要其內部鉗制彼此,則我等攻陳,就可輕鬆許多。」
「況且,平洋,可不要忘記,我等的戰略目的是什麼?」
連連大勝的凌平洋微證,旋即凌然沉靜下來了,道:
「是誘敵。」
是的,這是一場連環的計策,以四路偏軍為誘,引得中軍對壘,而嶽鵬武這一支大軍也其實只是誘餌,是為了引來敵軍的大部隊,引走陳國都城附近的兵力。
為秦王殿下,為那一把真正的匕首和鋒芒,創造最關鍵的機會。
龐水雲道:「上兵伐謀,若是隻追求一場兩場戰場的勝利,卻反倒是誤了整體的戰略,雖然是戰勝了,其實算是敗北瀆職。」
「呵———-王上年少驍勇,足以一劍撕開這昏沉黑夜。」
「只是,嶽帥,你可是天策府中,唯二有資格坐鎮本營和中央的大將,就連你也出來了的話,
後方難免防禦空虛,若是軍神姜素趁著這個機會,再度捲土重來,襲擊我國該如何?」
嶽鵬武手捧一卷兵書,道:「這一點,我也想過。」
龐水雲道:「結果呢?」
嶽鵬武眸子裡迎著天光雲海,許久後,道:
「我被說服了。」
江南,正對著應國的邊關之地,來自於應國的斥候軍們眸子收縮,他們的斥候前軍已經派遣出來了,正如龐水雲所擔憂的那樣一-
就連嶽鵬武都出動了,還帶走了幾十萬的大軍。
對於任何一個合格的將軍和謀臣來說,這都是一種,不能夠放過的機會。
人不是機關,人是要吃飯的,也是會受傷的,大軍開撥出徵,那就相當於是在拿著金銀當做柴火去燒,每一個呼吸,銀子和糧食都在減少。
更何況,秦王這一次是以數十萬大軍,分作幾路齊出。
可以說,江南這一年多休養生息的底蘊,一口氣砸出去了。
很有那位亂世猛虎薛道勇的風範,要麼就不輕易下注,一旦看準了,就下注,下重注!
依照秦王的輕薄賦,哪怕是有著來自於西域三十六部各部之主的府庫支持,也是難以支撐這樣一次爆發性的出兵的。
之所以能夠成功發動戰役,一方面是諸多世家包含熱淚,自願獻出血肉的熱誠支持。
另一方面,則是來自於陳皇陛下陳鼎業。
以及諸位參會大儒名士們的禮金支持。
尤其是那位,只給出來五百萬兩的右相馮玉凝。
但是即便如此,也已經是搞得後勤空虛疲憊了,晏代清幾乎已經拼上了一切,才維持住了後方局勢,讓民生沒有因為這樣的行動而受到太大的影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王是絕對難以支撐另一路的大軍的。
也如姜素和宇文烈所預料的那樣。
和應國接壤的邊關,沒有大軍。
甚至於,沒有防備。
斥候將軍遠遠看著,江南風起,那一座邊關要塞的大門打開來,從外面可以看到裡面的行人來往,沒有防備,像是一塊肥美的肉,只需要縱馬馳騁,就可以取得這一座城池。
但是沒有人敢動。
因為一個人。
因為,一把劍。
木劍。
斥候將軍的喉結上下起伏,他握著長槍,安撫著戰馬,目光看著那裡,一把木劍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掛在城門大匾上了,隨著風而輕輕鳴嘯著,劍身輕輕碰撞著斑駁的城牆,發出輕輕的聲音。
就好像是當年它還只是一棵樹時候一樣,
一名老人坐在城門上,青袍翻卷,獨自飲酒。
但是這千軍萬馬,竟不敢往前。
劍狂。
慕容龍圖。
劍道八百年中最風流。
來來來,邀君飲,與君戰!
金盃同汝飲,白刃不相饒。
且來,再飲三百杯。
軍神姜素曾經來過這裡,隔著遙遠的距離看著那位劍狂,姜素已經瞎了一隻眼晴,但是也沒有了那種驕縱狂傲的心境,他握著槍,寂滅神槍在空中鳴嘯著,兵家的煞氣,傳說的豪情就在胸膛之中翻卷滾動。
但是,終究沒有出槍。
即便是帶著軍隊,他也沒有把握,可以殺死慕容龍圖,而不被慕容龍圖重傷。
而他此刻,已經不能夠再受重傷了。
此刻的應國,危如累卵,姜萬象垂垂老矣,即便是用到舉國之力而蒐集到的續命之物,不知能有幾年壽。
太子仁慈,有才能卻過於寬厚,不是君王的器量。
二殿下剛戾,有決斷,卻不能夠駕馭亂世這一輛馬車。
整個應國,幾乎都壓在了太師姜素的肩膀上。
他握著槍,閉著眼晴,有些想要如同四年前,和劍狂在學宮那一戰一樣,捨棄來自於世俗的身份,只留下單純的武者豪情,但是這一次,他任由那把寂滅神槍鳴嘯張狂,卻也沒有再出槍了。
「走吧。」
姜素舉起杯,遙遙地和慕容龍圖喝了口酒。
然後轉身,帶著千軍萬馬離開了。
放下了自己的尊嚴,軍神的傲慢,以及那頂尖神將統帥的傳說,他要的是全部的勝利,不是自己的一時之氣。
天象有變化,代表著兵家的那些星辰明光大量,在星辰北辰拱門的位置上,遇到了斗宿牛宿,
氣沖斗牛,劍光耀世,卻又退去了。
道宗袖袍翻卷,從很遠的山上觀測天象,感知到了這裡的大致變化,他看著天穹許久,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白髮飛揚,自語道:「劍狂因進一步,而放下劍,捨去狂,成了個我。」
「軍神則退一步,放下武,捨去神,尋回個我。」」
「一進一退,是皆有成,難道說,大道萬千,進也可,退也可,卻萬不可以拘於道中麼?難道說,我這一路行來的路,反倒是偏激執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