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禁忌

 布繁雙手合攏,放在胸前,“創造生命的鍊金術是一個禁忌,那改造生物呢?
  “甜甜花想要被改造嗎?蒲公英需要被改造嗎?砂糖小姐,你在進行鍊金之前,有沒有問過甜甜花或者蒲公英的意思?它們會不會認為生物鍊金也是禁忌?”  “這怎麼能一樣?”砂糖被布繁的理論嚇到了,連頭頂的耳朵也豎了起來,期期艾艾道,“它們只是植物,也沒有意識。”  “你確定這件事嗎?”布繁步步緊逼,“曾經有人認為丘丘人也沒有智慧,可最後的結果呢?它們不但有智慧,甚至還有自己的語言、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習慣。  “還有天上的飛鴿、地上的走獸,它們也有獨屬於自身的交流方式。  “難道只是因為我們聽不懂,就單方面的認為它們沒有?”  “可……可……”砂糖僵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可布繁並不想放過他,繼續問道,“因為它們沒法說話,不能表達自身的意見,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研究它們、改造它們?並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是被允許的?並以此為樂?”  “我……我……”砂糖臉色漲的通紅,她覺得布繁的話有些道理,但又有些奇怪,有心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低著頭想了半晌,突然蒙著頭跑了出去。  見砂糖被布繁氣跑,阿貝多神情有些微妙,他張了張嘴,沉吟片刻,“你的話似乎有些道理,但我總感覺不對。”  “因為這件事根本就沒有道理呀!”布繁伸了伸懶腰,“我們是人類,為什麼要在意甜甜花怎麼想?又為什麼要在意蒲公英怎麼想?它們的想法與我何干,我又聽不見。”  阿貝多沉默了,布繁難得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某種情緒,就算不使用臨凡的能力,他也很清楚的讀出那個意思,其名為:無語!  “那你剛才為什麼用這套說辭去壓制砂糖?”  “這就是語言的魅力了!阿貝多先生。”布繁輕聲笑道,關上砂糖離開之後沒有關上的門,“任何一件事都有兩面性,在我需要的時候,我會用到有利於我的那一面,並將另外一面藏起來。  “你的創生鍊金也好,砂糖小姐的生物鍊金也罷,都對我沒有任何影響,因此,我可以非常從容的看待這個問題。”  “那要是有影響呢?”阿貝多遲疑道。  “那就看影響哪個方面了。”布繁也正經起來,“如果站在琴的位置上,我會強烈支持砂糖小姐,她的生物鍊金改造植物,增加了蒙德的生物多樣化。  “可別小看這一點,如果砂糖小姐能夠研究出增加糧食產量的生物鍊金,那就代表蒙德所有人能夠填飽肚子;如果能夠增加甜甜花的甜度,那就可以作為蒙德的特色產品遠銷七國。  “這個時候,我的說法就變了。”  布繁揉了揉嗓子,學著琴的口吻,用一種嚴肅帶著激勵的語氣道,“砂糖,你是蒙德的英雄,為所有的蒙德人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至於甜甜花的態度?  “它們想必也很高興吧!  “就算它們有智慧,可它們沒有反對你的改造,甚至主動調整自身、方便你改造順利,這是默許呀!  “但如果我是某些守舊的貴族,我就不這麼想了。如果所有人都能夠填飽肚子,那誰來用貴族的開銷參照價值?這個時候我會換一個說法。”  他輕咳兩聲,語氣沉重道,“砂糖,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改變了甜甜花,這是違背了自然發展的規律呀,你這是千古罪人。  “甜甜花已經以這種方式生長了無數年,它們經歷了魔神戰爭,也經歷了蒙德的建立,早就有了獨屬於自己的生長方式。  “你貿然改造它們,這是褻瀆,甚至違背了整個提瓦特。”  “……”阿貝多愣愣的看著布繁,宛如木偶面癱臉上微微抽動,“似乎都有道理。”  “哪有什麼道理?不過是哪一種方式對我有利,我就採用哪種方式而已。”布繁臉上帶著笑,可眼神中卻是一片冷漠,“幾乎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有這方面的想法,他們潛意識的支持對自身有利的一面,這並非自私,而是本能。”  阿貝多愣住了,他全身僵硬,呆呆的注視布繁。  一時間,整個鍊金工房都安靜下來,只有一些鍊金材料在容器中翻滾,偶爾冒出一些氣泡,在空中炸響,發出微弱的爆鳴。  不知過了多久,阿貝多才澀聲道,“你在借用砂糖的話來暗指天上那位?”  “我還以為不夠明顯呢?”布繁鬆了口氣,“提瓦特的禁忌太多,我不知道這些禁忌為什麼出現,但一定對某些生靈有利,我只是想要提醒這一點而已。”  在提瓦特,許多事並不方便明說,布繁想要從阿貝多口中知道一些秘密,那就只能通過一些隱密的方式,就像鍾離用樹根來暗指世界樹一樣。  砂糖的闖入只是一個意外,不過正好完美的詮釋了他對天理的態度。  在他看來,天理嚴格執行七國政策,必然有她的意圖,也許這個意圖的本意是為了提瓦特大陸的發展,可事實上誰又知道呢?她既沒有問過魔神,也沒有問過其它生靈。  那再往前追溯呢?降臨者又是什麼態度?  在稻妻瞭解地脈之後,他越發渴望深入瞭解提瓦特大陸的一切,理解它的本質,從而晉升更高層次,可惜神明們保持著緘默,他只能通過各種辦法一一嘗試。  “阿貝多先生,我想要了解所謂的禁忌,但我不能直接問,所以通過這種隱密的方式,現在,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不知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看來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在布繁挑明來意之後,阿貝多也恢復了平靜,也明白了布繁的目的。  “是有這方面的打算,要是沒有一點目的,我更喜歡回家睡覺。”布繁笑著回道。  他想要了解這些事,以他如今的能力,除了什麼也不願意透露的神明以外,可以接觸的就只有阿貝多。  “原來如此。”阿貝多點點頭,他轉身將正在熬製的坩堝取下,繼續未完成的鍊金實驗,“你問吧!”  來了!  布繁深吸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我想知道,坎瑞亞為何會被七神討伐?”  坎瑞亞並非在五百年前剛剛成立,那在此之前呢?天理為何又對坎瑞亞的存在視而不見?  更加巧合的是,就在坎瑞亞被七神討伐的時候,大慈樹王發現了世界樹被禁忌知識汙染。  他猜測,這其中的緣由其實是反過來的。  須彌的赤王因為研究禁忌知識,導致世界樹出現問題,這個原因其實並不嚴謹。  禁忌之所說成為禁忌,是因為它會導致某種結果,並不是它本身就是錯誤的,它只是一個引子。  赤王只是一位魔神,在魔神戰爭中,他站在大慈樹王這一陣營,避開了天理的清算,可他的研究禁忌知識導致世界樹變化,這可能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禁忌知識又是為什麼出現?天理為什麼不阻止赤王?  步伐你相信,天理有能力處置赤王,就像處置奧羅巴斯一樣。  最可能的結果不是這樣,而是世界樹本身已經出現問題,只是這個問題並不明顯,而禁忌知識就是世界樹出現問題本身的徵兆。  就像人會生病發燒一樣,並不是因為發燒才會生病,而是因為已經生病了,才會發燒。  赤王在研究禁忌知識的時候,發現了世界樹的變化,他便誤以為是研究禁忌知識所導致的結果,但這個結果很可能本身就存在,他只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變化而已。  世界樹對提瓦特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坎瑞亞做了一些事,導致了世界樹發生變化,天理不能無視這一點,只能讓七神討伐坎瑞亞,以絕後患。  這也能說明坎瑞亞滅亡的時候,黃金、預言師、極惡騎這些受過坎瑞亞大恩的人並沒有的原因,因為這是坎瑞亞汙染世界樹導致的結果,他們不願承擔這個反噬。  戴因曾經明確表示對這些人的反感,指責他們在坎瑞亞滅亡的時候奪走了坎瑞亞的遺產。  布繁不會以為遺產只是財物,對於那個層次的生靈來說,知識才是最寶貴的遺產,那麼,那些知識會不會就是引起世界樹變化的元兇?  他們奪走了這些知識,同時帶著這些知識消失在整個提瓦特大陸的視線之中,就是為了阻止世界樹繼續受到汙染?  不過這就有了另外一個問題:世界樹又是什麼?  如果事情如他所料,那麼承擔世界樹反噬的就是坎瑞亞遺民,他們變成丘丘人,這是世界樹對他們的懲罰而並不是天理為之。  聽見布繁的問題,阿貝多夾著坩堝的手微微一怔,而後又恢復正常,“關於這件事,我知道不多,只是曾經聽師傅說過一句話,我將這句話轉達給你。”他思慮良久,沉聲道,“一切早有註定!”  一切早有註定?  什麼意思?  坎瑞亞的毀滅是一個必然?  為了順應這個必然,所以那些隱藏起來的傢伙才沒有主動露面,任由七神毀滅了坎瑞亞?  那為什麼會產生這個結果?  他可不相信上天註定那一套說辭,他的能力中同樣有一種與因果相關,自認對這方面的理解並不比其他人差。  所以早有註定,一定是坎瑞亞做了什麼事,會必然導致這個結果。  還是想不通,布繁搖搖頭,“能詳細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