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七絕聖手(第2頁)
“河西!威武!”
“隴右!威武!”
“安西!威武!”
......
她的嗓音非常清亮,在一眾男聲當中特別的突兀,引得眾人目光紛紛向她看來。
不知誰應喝了一句,緊接著,大家紛紛壓低喉嚨,踏著節拍,口中低沉的震吼著:
“威武!威武!威武.......”
王人傑見狀,將骨朵敲打在胸口的甲片上,口中也隨之低吼,雙眼猩紅,仿若怒目金剛。
這氣氛不就上來了嗎?
也就是這個時候,神韻樓二樓,傳出了一個人的歌聲: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樓中,賀知章將酒罈直接扣下,要來一支鼓槌,噔噔蹬蹬的敲打在上面,在為醉酒高歌的王昌齡打拍。
其他人要麼拍桌,要麼踏歌,要麼拍掌,要麼直接借來羯鼓......
“秦時明月漢時關.......”隨著樓內的歌聲愈發響亮,樓外變的越發安靜。
這首七言非常簡短,記性好的聽一遍就全記住了,一時間,整個南曲,都在唱誦著這首詩歌。
而這首詩,將在今夜傳遍長安,傳遍皇城,傳入興慶宮。
西北的戰事,眼下是每一個人都關心的焦點。
這就是為什麼,皇甫惟明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將隴右的戰事,真實的奏報朝廷。
他真要這麼幹了,不說基哥會不會弄死他,這幫士子就會聯名上奏,要求重懲皇甫。
因為士子們和皇帝一樣,都是容不得敗仗的。
你可以認為他們是憤青,但是這幫憤青真敢上戰場。
魏晉南北朝至唐末,其實就是世家子弟撐起了戰爭,死於戰場的世家子非常之多,紈絝子弟才是貶義詞,世家子弟可不是。
王昌齡的這首詩,似乎壓過王之渙一頭,無數的士子紛紛抄錄,散播於四方。
而樓內再沒有詩歌傳出,也許大家都認為,今夜不會有人能壓得了王昌齡這篇了,神仙來了都不行。
李白今晚並沒有來神韻樓,雖然賀知章來了。
之所以沒來,是因為這個場合他來不合適,這是王維友人黨,樓內的一大半人都是王維的好友,他們雖然並不排斥李白,但是李白自覺來了挺沒意思,所以謝邀了。
他今夜遊蕩在朱雀大街,觀看著樂舞遊行,興致極高。
不知人群中誰喊了一句:
“神作降世,出自京兆王校郎,南曲所作出塞一首,神韻天成。”
李白聽到這樣的聲音,自然會湊過去,他興奮的撥開人群,硬生生的往裡擠,隨著逐漸靠近,他聽到了那首邊塞大作。
他整個人彷彿醉酒一般,翩翩起舞,如痴如醉。
周圍的平民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此詩可入神品!吾不及也......”
李白迎著天上明月,高舉酒杯:
“賀之!”
......
大唐是沒有避孕套的,如果有,那麼第二天的大街上,最多見的應該就是這玩意了。
不禁夜行,這四個字看起來簡單,卻是無數人翹首期盼的日子。
像今夜這樣,城市流量遠超負荷的情況下,偷情這種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盯不住。
元載是年前進的京,因為吏部給他發文,讓他參加今年的道舉,陳希烈甚至專門見了他。
說明什麼?給你開後門了,只要你不是太垃圾,那麼肯定能考上。
但是呢,元載提了一個要求,他要進士和道舉一起考。
其實就是想證明自己不靠老丈人,也能考中,他的自尊心還是很強的,他也知道,王忠嗣瞧不起他。
那麼與他一起來到長安的,自然也有王忠嗣的女兒王韞秀,你們可以在太原亂來,但是在長安,給元載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住進王忠嗣的家裡。
他敢去,一棍子就能把他打出來。
那麼想要與心心念唸的心上人見面,上元節前後三天,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了。
他沒有那個本事聯繫王韞秀,所以是王韞秀悄悄派人佈置好了一切,兩人約好了在正月十四的晚上私會。
但是他們挑選的地方很有意思,靖安坊。
這個坊挨著朱雀大街,坊內西南有一樂府,歸左教坊,眼下的樂府已經是人去樓空,大家都上街表演去了。
約在這裡,自然不會被人看到,何況還有從太原帶來的僕從奴婢,幫王韞秀放哨。
小別勝新婚,兩人甫一見面,
“元郎......”
“十二孃......”
然後兩張嘴巴就啵在一起了,像是糾纏在一起的兩隻蝴蝶,在回字形的廊院下晃來晃去,非常的激情四射。
要不是因為迴廊內燈籠亮著,李琩也看不到。
樂府的隔壁,就是咸宜公主府,府內有一高達五丈的觀景樓,可眺望朱雀大街。
自然也能看清楚樂府內發生的事情。
後世的正月十五舞龍舞獅遊行,大街兩側的高樓是最佳的觀景場所,在眼下的長安,也是如此。
只不過擁有像咸宜這樣觀景臺的宅子,不多,但凡有的,絕對已經上人了。
因為站在這裡看的清清楚楚,還不用跟在人群當中聞屁味兒。
王韞秀對長安不熟悉,壓根不知道她和情郎的整個偷情過程,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
她根本注意不到這邊,因為觀景臺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
點了燈,會影響觀看朱雀大街的彩燈遊行,只有烏漆嘛黑才能看的真切。
但是眼下,李琩他們肯定是沒有心情看彩燈了,他,咸宜、韋妮兒、楊絳,全都在盯著王韞秀和元載的激情碰撞。
“這是哪家的丫頭,這麼騷?”咸宜小聲的湊至李琩身邊道:
“你眼神好,能不能看到迴廊外面巷子裡那幾個人打著的燈籠上,寫的什麼字?搖搖晃晃的,我看不清楚啊,”
韋妮聞言湊過來,低聲道:“是個王字。”
“王家哪房的丫頭這麼不要臉啊?”楊絳也是眉頭微蹙,一臉的鄙夷,但並不影響她的眼神始終放在王、元二人身上。
從一開始那幾個人進入樂府,就已經引起了李琩等人的注意,但是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