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洛陽來的貴婦人
正所謂新年新氣象,改元之後的大唐,不允許任何官員遲到早退,吏部帶頭嚴抓風氣。
這股熱度雖然也就一陣,但是李琩肯定不能再睡懶覺了。
右金吾衛雖然名義上是韋昭訓的了,但是很多人心裡都清楚,還是李琩的,這裡從上到下,只聽的李琩的,包括韋昭訓。
眼下抵達的京師的貴族富商已經將長安所有的客棧都住滿了。
他們在家裡養尊處優,一人一個房間,出門在外就沒那麼多講究了,只要有住的就行,一大家子擠在一個房間內也是很常見的。
畢竟眼下的長安,沒有那麼多地方讓你住。
李琩這邊,來了一個稀罕親戚。
往年基本沒有交往,想交往也沒有機會,因為那時候李琩在十王宅,別人進不去。
這個親戚其實已經有點遠了,但人家既然找上門來,李琩也不好將人打發走。
這個婦人的名字非常唬人,武明堂。
魏王武承嗣次子武延秀與韋皇后的女兒安樂公主所生的么女,洛陽尹裴敦復的第二任妻子,人家是從洛陽來的。
武明堂這是正宗的武則天近親,當然,再近也沒有李琩近,李琩是親曾孫。
神龍政變、唐龍政變,吃虧最大的首推武家,其次才是韋家。
但是官員當中有刑不上士大夫,貴族當中有禍不及子孫。
武明堂的親爹媽雖然在唐隆政變中死於李隆基之手,但是那時候她才六歲,所以沒有被殃及,基哥肯定也不敢趕盡殺絕。
李武韋楊四大家不是鬧著玩的,所以李隆基的後宮當中,有三個姓武的,武惠妃,武賢妃、武賢儀。
因為洛陽眼下最大的地頭蛇,不是長孫家,不是元家,不是獨孤家,而是武家。
“唉......你母妃在洛陽的時候,與我最是交好,可惜你寄養在寧王府上,以至於未曾謀面,”武明堂穿著厚厚的披風,在李琩的東宅花園閒逛著,而李琩就陪伴在她身邊。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是李琩對這個女人還算是有些瞭解,不是從她媽那裡聽來的,她媽壓根就沒提過這個人。
說明兩人的關係,根本不是武明堂說的那樣深厚。
李琩笑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您,應該是表姐吧?”
無論按照武惠妃這邊,還是按照李隆基這邊,他都得叫表姐,因為武明堂的生母,是李隆基的堂妹,她算是基哥的外甥女。
武明堂笑道:“自然是稱表姐。”
她今年才三十八歲,看模樣,年輕時候絕對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但畢竟年紀大了,皮膚的光澤沒有辦法跟年輕人比,但是她身上有一股子貴氣。
貴氣逼人的貴氣,與李琩母親的氣質極為相似。
李琩是聽說過人家的,武明堂要不是基哥的外甥女,極大可能被基哥收入後宮,曾經的洛陽第一美人,覬覦的人不要太多。
但是對方直到五年前才嫁人,從前度牒做了女冠,後來估摸著想換一種生活,於是嫁給了裴敦復,但是兩人並沒有育有子女。
裴敦復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事業正式進入上升期,可見武明堂是個旺夫的。
“表姐既然是來過節,若不嫌棄,就住在我府上吧,”李琩主動道。
武明堂笑道:“怎麼?楊三娘住得,我便住不得了?我本來就是借住來的。”
說著,她指向遠處的一座雅緻庭院,道:
“我帶的奴婢不多,就住那裡吧。”
李琩一愣,那個庭院是楊玉瑤提前佔下的,但是李琩肯定不好意思說,於是只能道:
“那裡沒有收拾,我還是給表姐換一間吧。”
“不必,就這個,”武明堂道。
她的說話語氣極為霸道,屬於那種平日習慣了頤指氣使,所以性格非常獨斷。
李琩瞬間有些不高興了,眉頭皺起道:
“不應該是客隨主便嗎?”
武明堂當然察覺到李琩語氣當中的不滿,但還是笑道:
“我不是你的客人,我是你的親人,你要嫌棄我,那我去隔壁借住。”
說罷,她探出雙手抓著披風就往外走。
李琩頓時挑眉,一把年紀還有公主病啊?
“表姐.......”李琩無奈追上:
“隨你好了。”
“這才對嘛,”武明堂笑道:
“不過我確實需要見見兩位叔伯(武忠武信),我們家人丁薄,親戚們之間更該多多走動,走,你陪我一塊去。”
李琩點了點頭,帶著對方去往舅舅武忠家裡。
......
“她怎麼來了?”
中書門下,李林甫皺眉看向兒子,道:“住進了十八郎家裡?”
李岫點了點頭:“您的兒媳(柳氏)剛好就在隋王宅探視王妃,親眼看到的。”
李琩雖然沒有見過武明堂,但是李岫夫婦見過,因為武明堂嫁給裴敦復,就是裴光庭的夫人武氏牽的線,而武氏,是李林甫的青梅竹馬。
“她不好好在洛陽待著,跑長安來就為了過上元節?”李林甫皺眉道:
“我讓她幫我盯著裴敦復,她倒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裴敦複眼下是依附李林甫的,但不是真心的,而是被妻子武明堂勸說的,也正是因為依附李林甫,裴敦復現在才能這麼順。
但是他不喜歡這樣,他不願意給人做走狗。
老裴家的三個大佬,裴耀卿、裴寬、裴敦復,基本都是這樣,跟李林甫的關係並不牢靠。
“今晚讓她來見我,”李林甫繼續低頭處理公務。
李岫在旁猶豫了片刻,還是道:
“不妥吧,人家都住進十八郎家裡了,還是不要讓十八郎知道她和咱們的關係,如今長安的事情,瞞不過十八郎的耳目,右金吾咱們可管不了。”
李林甫皺眉道:“他有這麼厲害?”
李秀點頭道:“上元節三天,左衛五府除了上番皇城,也是要巡查京師的,幾千號人都是他的耳目,瞞不住的。”
“呵呵.......”李林甫笑了,片刻後,他笑著點頭道:
“當年他要有這份心勁,也不至於我現在還得費心費力的幫他,也好,那就不見了。”
他是不願意讓李琩知道,他在裴敦復身邊埋了人,因為會讓李琩覺得,你是不是也在我身邊安插了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