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生不怕京兆尹
濟王環的妻子出身博陵崔氏,百科記載生父為崔承寵,但並不是。
她的父親叫崔實,官至太子右衛副率。
這個職位往前推個幾十年,手底下至少有一兩千個禁軍,但是現在嘛,就右衛率和右衛副率兩個人,光桿司令。
李環比李琩小一歲,從前在十王宅的時候,來往並不多,見面也常見於太子主持的宴會上。
他的性格算是比較懦弱的。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皇帝的兒子們,幾乎都非常的有心眼,即使他本性是個老實人,但是生在這樣的家庭,你沒心眼,身邊的人也會讓你有心眼。
因為你要是完蛋了,他們也得跟著完蛋。
他懦弱,但是他的老丈人是個愣頭青。
博陵崔氏很少有愣頭青,但並不代表沒有,崔實就是一個。
這個人十四歲就有了閨女,也就是濟王妃,他今年才三十五歲,就已經是三個皇孫的外公了。
人家身上有紋身,左臂紋著:生不怕京兆尹,右臂則是:死不畏閻羅王。
我們要知道,京兆尹是級別非常高的官員,《三水小牘》記載:京兆尹之出,靜通衢,閉里門,有笑其前道者,立杖殺之。
但人家崔實不鳥,當年迎著裴耀卿的車隊就往前走,硬是不給人家讓路,囂張的一批。
裴耀卿那是什麼人?老陰比一個,嘿,你不將我放在眼裡,我就慣著你,結果呢,人家裴耀卿給他讓路了。
這下好了,崔實瞬間揚名立萬,將紋身給刺在身上,以此炫耀就算是京兆尹也得讓他三分。
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那麼最多也就是讓人覺得虎了吧唧的,但是出身博陵崔,那麼就會被認為:這是一個sb。
李琩頂替掉濟王環,出任左衛大將軍,而且是實領,不是掛名,這讓崔實非常的不爽。
於是他跑到左衛府,在大門口拉了一泡屎。
這特麼是皇城啊,你是往李琩頭上拉屎嗎?
於是整個皇城的禁軍都在追查這泡屎到底是誰拉的,最後查到了崔實頭上。
李環去興慶宮去了兩次,第一次是表示自己讓位絕無怨言,父皇安排的很好,李隆基還非常欣慰,還與李環同食午飯。
第二次去,自然就是為老丈人求情了,但是不管用,基哥還是照章辦事,將崔實給杖殺了,將濟王妃貶為庶人。
王妃太冤枉了,但是沒辦法,他爹的行為太丟人敗興,也太不可思議,基哥不允許自己的兒媳婦有這樣子的爹,所以只能不認這個兒媳婦。
這下好了,掛職沒了,老丈人死了,妻子成平民了。
李環可謂遭遇到了人生當中最大的一次打擊,自然對李琩恨之入骨。
他不怪那泡屎,怪李琩了。
這是人的本性,人們很少會從自身尋找缺點,總是覺得錯都在別人身上。
“你為什麼不將他打發了?還跟他聊這麼久?”
少陽院,韋妃等到丈夫從前堂回來之後,埋怨道:“任誰都能看的出,此事與十八郎毫無關係,他們自尋死路,怪的了誰?”
太子剛剛才安慰了李環一番,兄弟倆聊了很久,話裡話外都是在罵李琩,韋妃本來也在場,實在聽不下去了,這才藉口離開。
李紹嘆息道:“你還沒看出來了嗎?我這個太子如今更加勢微了,李環一直都對孤唯命是從,孤不能再失去他了,不就是正妻沒了嗎?再尋一個就好了。”
韋妃頓時蹙眉,你這話說的,如果被貶的是我?你是不是也是這樣?
“我們明面上與十八郎不和,但私下裡什麼樣,你是清楚的,”韋妃皺眉道:
“父皇一手促成你們兄弟相爭,你不是看不出來,越是希望我們與十八郎爭鬥,我們越不能這麼做。”
自家人知自家事,李紹很清楚,他對李琩的仇怨,是解不開的,眼下避免衝突,不過是暫時的虛與委蛇,他將來要是上位,第一個殺的就是李琩,接下來才是李林甫,毫無懸念。
“孤知道了,孤心裡都有數,”李紹敷衍道。
他最近心情非常差,四王針對李琩派出竇鍔,結果竇鍔掛了,濟王的大將軍被李琩搶走,崔實鬧不滿,也掛了。
怎麼好像吃虧的全是別人,得利的只有李琩?
難道整個十王宅加起來,還鬥不過一個李琩嗎?
原本的十王宅,都是團結在他麾下的,李琩沒有離開之前,對他也是畢恭畢敬,不敢觸犯。
如今倒好,他出去之後,直接導致十王宅內部分崩離析,四王黨另立鍋灶,都要跟他對著幹了。
我特麼還是太子嗎?怎麼感覺還不如李琩。
“你最近見過韋妮兒嗎?”太子問道。
韋妃點了點頭:“阿兄的家宴上見過,妮兒丫頭現在極得高將軍寵愛,所以有些場合是會出席的。”
韋堅也是一個好出風頭的,就任京兆尹之後,在家裡舉辦宴會,邀請了不少親戚。
這就是裝逼嘛,富貴不在人前顯,如錦衣夜行。
實際上,韋堅也是想借此機會,拉攏更多的同族支持他。
“韋妮兒與郭四孃的關係如何?”李紹問道。
韋妃道:“普普通通吧,郭淑霸道強勢,都是妮兒在讓著她。”
李紹冷笑道:
“不管怎麼說,韋昭訓都是從孤這裡出來的,他接任右金吾大將軍,也不忘稟知孤一聲,可見是個知恩的,妮兒既是孤屬臣的女兒,又是你的侄女,屈居人下,實非孤所樂見,有機會了你可以告訴她,孤只認她是弟妹。”
韋妃一愣,蹙眉道:
“這話我不說,你這不是摻和人家的家事嗎?十八郎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順著來,什麼都好說,若是挑撥離間,小心他發狠報復。”
“孤可沒有挑撥?”李紹皺眉道:“孤向著妮兒,難道還錯了?你怎麼分不清個裡外人啊?”
韋妃很清楚丈夫打的什麼主意,挑撥人家的媳婦內鬥,讓李琩後院起火。
這種手段可以對敵人用,但眼下是她辛辛苦苦在維持著少陽院與隋王宅的關係,她不願意親手破壞。
李琩對她是否發自內心的敬重,她看的出來,人家敬我,我就要敬人家,背地裡玩陰的,不光彩。
“這種事情你別找我,我做不出來,”韋妃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