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盤大佬粗 作品

第一百二十五章 騎驢的南方人(第3頁)

 “李岫近來在做什麼?”

 李迎月答道:

 “四哥最近與王鉷走的挺近,那個人好像一直在巴結他,以前邊境有戰事,將作監會調撥一些工匠前往營造防禦工事,眼下各藩鎮已經不缺工匠了,所以隴右的事情,將作監幾乎是作壁上觀,所以大多時間都和王鉷在一起,好像在商量聖人華清宮的修繕事宜。”

 李琩內心一嘆,當皇帝就是好啊,不管別的地方缺不缺錢,皇帝反正是不缺錢,人家的各類開支一個都不能少,生活水平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受到影響。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家心裡裝的是九州萬方,一地得失又算得了什麼?

 石堡城就算丟了,李隆基最多鬱悶幾天,幾天之後便是一切如故了。

 李迎月已經悄悄來至李琩背後,雙臂探出,身子緊緊貼在他的後背,柔聲道:

 “四哥讓我提醒你,這種大事不要摻和,這是為你好,太子都沒能參與議事,你插手是哪門子道理啊?”

 太子?李琩眉頭一皺,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

 .......

 長安,東市以南,過了安邑坊,就是宣平坊。

 這座裡坊內居住的北方人居多,南方人少之又少,有一個卻在當下的朝堂,威高極高卻沒有多大實權的官員,越州永興人,正授秘書監賀知章。

 他有一個加銜,集賢院學士,這是一個地地道道,純的不能再純的讀書人。

 李琩如今是右金吾衛大將軍,按理說,巡徼京師輪不到他來巡,但這不是想見賀知章嗎?

 所以他出門了,只帶了幾名親隨,身邊一個金吾衛都沒有,就這麼在長安城裡溜達,以至於巡城的金吾衛,也不敢摸魚了,老老實實的巡邏,以防被頂頭上司抓個正著。

 傍晚散值的時間,李琩恰好進入宣平坊,與賀知章來了一個偶遇。

 這老頭愛騎驢,因為他信道。

 其實多年前,大唐也有一個喜歡騎驢的,名叫張果,也是個道士,野史上記載,李隆基希望玉真公主下嫁張果,人家沒同意。

 這是純扯淡,你把王維當空氣呢?論顏值,論才華,論年紀你都不是對手,別以為神話小說你是張果老,你就能跟王維爭風吃醋。

 實際上就是一個名氣比較大的道士而已,沾了李唐崇尚道教的光,人家王維信佛,逆水行舟,都比你名氣大太多了。

 “這不是隋王嗎?您這是巡查呢?”賀知章騎著驢,慢悠悠的朝著李琩這邊過來。

 李琩騎著馬,兩人見面誰都沒有下馬的意思,就這麼騎著坐騎打招呼:

 “申時剛過,您就已經回到宣陽坊,賀監難道也與我一樣,比較戀家?”

 算算時間,賀知章至少都是下午三點就提前下班了,不過也正常,秘書省本就是閒差,再說了,一把年紀了,還能去上班,已經夠可以了。

 李琩自問自己活到六十,就啥也不想幹了,人家八十了,還天天早出早歸的,已經很了不起了。

 “沒去省內,從少陽院回來的,”賀知章笑道,他其實對李琩沒有多少牴觸,儲君之爭當年他也沒插手。

 既不想插手,也沒那個資格,因為那時候他還不是李紹的屬官。

 不過他以前還給廢太子瑛做過太子右庶子。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李琩笑道。

 賀知章哈哈一笑:

 “老夫不喜飲茶,獨愛飲酒,聽說隋王亦是此道中人,若不嫌棄酒水粗劣,那便請吧。”

 人活到八十,就算你年輕時候是愣頭青,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該成精了。

 所以賀知章猜到,李琩是有事找他,故意在這裡等著他的。

 李琩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品類豐富的酒具,有情調啊,喝酒還選杯子?

 在屋內坐下之後,李琩把玩著手裡精緻的瑪瑙杯,再回想自己總是用木杯,頓時覺得落了檔次。

 “隴右就要打起來了,賀監對此有沒有什麼想法?”李琩問道。

 賀知章慢悠悠的喝著酒,閉目回味著,答道:

 “隋王要是有什麼想法,大可說出來,太子對你還是很看重的,需要老夫轉達,大可直言。”

 “好!賀監快人快語,我也就不藏掖了,”李琩放下酒杯,正色道:

 “我要舉薦一個人,去皇甫惟明身邊,走吏部流程,還是皇甫自闢都可以,但前提肯定是需要太子同意。”

 賀知章頓時皺眉,睜目道:

 “其中深意,隋王可否告知?”

 李琩道:“這幾天中書門下的議事,少陽院並未參與,但我相信賀監,一定能有所耳聞。”

 賀知章也沒有裝,坦誠道:“自有辦法知曉。”

 李琩點頭道:

 “皇甫惟明聲稱吐蕃舉國調動,四如大軍皆有行軍跡象,但是蓋嘉運那邊,卻沒有發覺任何端倪,賀監信皇甫,還是信蓋嘉運?”

 皇甫惟明是太子的人,人家除了向朝廷奏報之外,也有一份詳細的彙報遞送給了太子,兩邊的內容是一樣的。

 而皇甫惟明肯定不會欺騙太子。

 賀知章臉色凝重道:“自然是信皇甫。”

 李琩道:“那麼賀監覺得,中書門下又會信誰呢?”

 賀知章渾身一震。

 他所在的部門,雖然無法接觸朝廷政務,但是少陽院的官員們,來自各個部門的可不少,消息彙總之後,會有清晰的答案。

 戶部沒有多餘的錢調撥給隴右,那麼他們自然會傾向於蓋嘉運的判斷,原因很簡單,這樣一來,籌備軍需的壓力會小一點,指標會定的低一點。

 出了事沒關係,可以推到蓋嘉運身上,是你監察失職,致使朝廷做出錯誤判斷。

 能不能打贏,其實在很多官員心中,都不是他們最當緊的事情,他們真正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我就是一個會計,薪水跟銷售額不掛鉤,銷售額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我就是一左後衛,孫興慜走左路,他進球不關我的事。

 賀知章臉色越來越難看:

 “隋王的意思,河西這次會拖後腿?”

 “以防萬一,”李琩沉聲道:

 “我需要派一個人去皇甫惟明身邊,給他提個醒。”

 “誰?”賀知章問道。

 李琩答道:“杜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