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四章 最好的替罪羊(第2頁)
祝氏求死之行來得更陡,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聽從身體下意識的反應:救下她,問清楚!
祝氏哭倒在薛長豐懷中:“我如何能殺她?如何敢殺她!若非她實在沒救了,依照我嫡母雁過拔毛、錙銖必較的個性,又能容我被接進祝府!百順家的被薛梟關傻掉了,說我給長姐藥量減半才致死——您是讀書人,您有出息,您想想看,少喝一點藥豈能要人命!是長姐叫我這麼做的!藥太苦了身體也太痛了她已沒了求生的心志,只能求我叫她別喝那麼苦的藥,她走得舒坦一些!”
“你小時到鎮江府來,我便見過你。我藏在樊樓裡偷偷看過你一眼,知曉是嫁你,我歡喜得快要死過去。”祝氏半靠在薛長豐胸前,揪住薛長豐衣襟,低泣呢喃。
薛長豐亦滿臉是淚:不知是為他夢中的救命恩人小龕,還是為相濡以沫數十載的繼妻,在淚意朦朧中,記憶中小龕的臉與妻子祝氏的臉前後交替,不知何時早已重合。
這二十年,他是過得真的舒服啊。
繼妻溫柔小意,待他如神明,凡事無不以他為先,便是親子薛晨也要退一射之地!
自先太子薨逝後,他在朝堂中的話,無人傾聽,他也猶如一片可有可無的浮萍;
但在家裡,在正院,在堂屋,他就是神,他的話、他的意願就是繼妻的最高指示。
原因無他,只因為妻子愛他!
這份尊重,這份愛重,在別處是尋不到的!
難道就這麼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薛長豐陷入了痛苦的糾結,滿臉是淚:“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若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這必是一對苦命的、多舛的鴛鴦。
山月仰了仰頭:祝氏,是真的聰明。就算被揭穿,也能迅速自救。
一手春秋筆法玩得非常溜。
祝氏拿準了一點——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是她殺了小龕,她在薛長豐處,就還有迴旋的餘地。至於其他的官司,民不提官不揪,囫圇著不就過去了嗎?
“我娘呢?”
一腔低沉的聲響,打破了這荒誕的“愛情”。
一襲黑衣的薛梟背立其後,右手緊握刀鞘,眉宇之間暗藏冷冽的風霜:“何五媽說,我娘是她殺的,是她千里迢迢到京師為祝氏清除障礙——這筆賬,怎麼算?”
祝氏一僵。
何五媽如夢初醒,在地上哐哐磕頭:“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原是我信口雌黃!我以為夫人要殺我!我恨!我便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我的錯!是我的錯!我在構陷夫人!我在汙衊夫人!”
薛梟抬眼,目光凜冽注視薛長豐:“你信嗎?”
薛長豐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隔了許久才道:“她們一介女流如何從鎮江府潛伏到京師來殺蘇氏”
祝氏斜倚在薛長豐懷中,眉目微垂,嘴角牽起若隱若無一抹笑。
薛梟發顫繃緊的筋骨皮肉藏在黑衣勁裝之中。
“酒——”
半晌過後,薛梟緩緩抬起頭來:“你們用酒殺了我母親,就是這個藏毒的酒壺——”
祝氏在薛長豐懷中微微抬起下頜:“口說無憑,僅靠猜測,卻不能定案!”
人證翻供,物證不足,官爺昏庸,確實無法定案。
薛梟卻並不理會,沉聲繼續開口:“蘇家是閩南客家人,雖為陋習,但產子後按風俗,產婦將飲一杯娘酒——那杯酒,就是用這個酒壺裝的吧?——那個奉酒的產婆,就是這位何媽媽吧?至於一介女流如何來京,那就要問祝夫人了——“
薛梟頓了頓:“聽說江南官場有個組織,名喚‘青鳳’?”
無法定案的指控,沒什麼好回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