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無淵 作品

第八一章 真實的親人(第3頁)

 山月默了下去。 

 明日就要“上山”,如果沒應選,就要死在山上;要麼活著下山,準備嫁給薛梟“暴斃”。 

 她還不能死,但她不確定,她還能不能活著交待清楚。 

 山月微微垂頭,看板壁楠木板上的百子千福,大胖小子和蟠桃、仙鶴,所有喜慶的要素纏繞在一起,莫名地歡快得瘮人。 

 “你別急,你一急,胸口就要悶痛,你得活長一點,才能救更多人。”山月語聲悠悠。 

 程行鬱喉頭一梗:“若是你不去” 

 “我不是生病,你救不了我。” 

 山月出聲截斷程行鬱後話:“沒有人能救我,我只能一條路走到黑,自己救自己。” 

 山月語聲特意歡快了幾分:“若我安安穩穩下山,我會找機會見如春一面——柳知府說過這次應選最多五天,最少三天,不會拖得太長,伸頭縮頭都要挨刀,不如伸頭去挨,姿態還漂亮一些。” 

 程行鬱胸口隱痛:自時疫過後,他的舊疾越發重了,許是太過勞神勞力。 

 他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痛恨自己這副殘破的軀殼。 

 他若能健康一些若能得力一些若能 

 他未必不敢開口! 

 “好。”程行鬱說不了什麼,只能說好。 

 山月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院子裡東廂上了鎖,裡面放了些東西,不要叫如春進去——一定記得!” 

 程行鬱還是說:“好。” 

 山月再抬手,把鑰匙遞出去。 

 程行鬱雙手接過,銅製的鑰匙上還帶著姑娘滾燙的體溫。 

 山月時間掐得很好,兩人剛說完話,劉阿嬤與小丫鬟便一個提著針線匣,一個抱著一壺封了蠟的酒。 

 程行鬱一手挑針,一手將水泡中的水擠淨,再用烈酒沖洗傷口。 

 劉阿嬤從六尚出來,尚刑司什麼酷刑沒見過,今日看著卻挑了眉。 

 山月始終一聲不吭。 

 劉阿嬤手掐在山月肩頭,低聲道:“得哭呀。明天你就是軟弱愚蠢的柳山月了。” 

 “一個怯懦無知、膽小如鼠的人怎麼會傷口泡酒都不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