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脫下的衣服(3000)(第3頁)
山月低頭垂眸,小啜一口,心頭卻好似重物落地:她的秘密,好像被二嬢發現了呢。
這廂,山月沒來得及殺程行齟,那廂,程行齟的巴掌卻險些扇到她臉上。
“是你嗎!”內院正堂的花間,程行齟赤紅雙眼,居高臨下俯身而立,雙臂展開將山月圈在椅凳之中,雙拳狠狠攥住,最後一絲理智剋制著他不動手,以盡力保全賀氏那張毫無瑕疵的臉蛋:“是不是你偷偷將銅鏡藏在屍體上!”
山月雙肩一抖,如被嚇得一激靈,話聲染了哭腔:“我,我為何要這樣?”
短短六個字,讓程行齟恍惚愣神。
“凡事皆有因果,我為何要這麼做?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呀?”
山月無聲地哭,眼淚立刻刷刷砸下來:“我把大房整垮,我能得到什麼?我明明已經得到了您、得到了大老爺和太太的認同,便是柳大人府上的阿嬤也很喜歡我,我前途光明,只待婚約下放,我就脫胎換骨...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呀?”
程行齟緩緩鬆了手。
山月以袖擦目:“我讀書不多,卻也在三教九流裡摸爬滾打出來,有句話說得好,誰獲利最多誰就是真兇!您自己想想,大老爺一死,但凡將您搞下去,獨留一個太太在長房能掀起什麼風浪?這種情形下,哪個最能得利?”
程行齟腦子裡浮現出二叔站在棺木上拿著銅鏡耀武揚威的樣子。
“程二老爺一直想把住程家的命脈,先頭不是還企圖掌控掌櫃的換一個進藥的來源嗎?既然來貨源頭他都想換成自己的,那素來給咱們看病的曹大夫、進出正堂的丫鬟婆子們、外院守門的門頭...他又憑什麼不會去收買呢?”
山月抽泣著,掐了帕子擦鼻翼:“我晌午時分回繡樓,我房裡的王婆子才跟我說,那夜我在正堂整宿沒回去,樓下的何窈娘還特意找上我們家婆子打聽我的去處...您想想,何窈娘可是二太太的親侄女!”
程行齟漸漸平靜下來,聽山月一邊哭一邊講,只覺她講得十分有道理。
難道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程行齟默了默,想到了另一種可能,語聲嚴厲:“你難道對於程家送你去京師婚嫁沒有半句怨言?並非所有繡樓的姑娘都自覺自願、受人擺佈的!你若由此心頭怨懟,要報復我們,倒也不是不可能!”
山月抽泣抽泣著,卻不哭了。只見她,緩緩站起身,低頭將衣襟口的盤扣依次解開。
“你要作甚!”程行齟蹙眉。
山月將外衫垮到臂彎。
“我說我是從三教九流翻滾出來的,您不信,我只有讓您親眼看看——”
山月背過身,把後背和手臂亮給程行齟看。
密密麻麻的鞭痕、烙印,新肉生長的粉嫩印跡交織在一起。
“您細想想,我從火堆裡來,又怎會願意再回去?”
山月語聲柔和真誠,眸子卻冰冷地微微抬起。
她說的都是真話。
每一個字,都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