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上槑 作品
第177章 半喜半憂(第2頁)
前者出於民眾的認可,後者完全可由上級圈定,因而“察”與“舉”比起來,有明顯人為操縱的空間。
吳友德就是察來的孝廉,非是郡國歲舉的孝廉。
察舉之後,還要經過公府舉辦的考試,朝廷確定選得其人後,才會量才錄用。
吳友德原也要和那些歲舉的孝廉一塊到洛邑參加複試,儘管考試的內容是與他八竿子打不著的“諸生試家法,文吏課箋奏”,他也信心滿滿,因為和前頭那關一樣,家中皆已“打點妥當”。
誰料還未動行北地就天翻地覆,複試終究未能完成。
宣和之亂後,北地有識之士或死或傷或南流,理政人才急缺,吳友德這樣一個半成不就的孝廉倒成了還算不錯的人選。
雖無傲人門第,也非官宦之家,甚至為官者基本素養都缺乏,可也正因如此,吳友德毫無良心上的包袱,比之尋常人更能豁得出去,也從不介意在人前顯露自己對孔方兄的痴迷。
範廣原是區區一縣佐,因能寫會算被吳友德看中,一手提拔成了縣丞。
跟在吳友德身邊的那些年,範廣大可算是大開了眼界。
吳友德此人雖未讀得幾卷書,卻頗有些儒雅彬彬之態,還很有一套長袖善舞的本事。巫雄本就地處偏遠,再經他上下左右一番運作,徹底成了州中之“國”,任他肆意施為多年也未起過風浪。
說是肆意妄為,吳友德卻也不是那粗蠻夯貨,他亦有自己的底線,譬如從不愛對民用強,只喜軟刀割肉,凡事都講究個有理有據,讓那些刁民縱然有口也難言。範廣對其從一開始的瞧不上,到後來的五體投地。
只可惜吳友德年歲大了,進取升遷全然不思,在巫雄這一畝三分地上待的甚是足意。年前一場重病之後,更是雄心不復,甚至生了致仕之心。
一介縣令的去留用不著呈報朝廷,只需上稟州郡即可。州郡那邊也沒多留,吳友德卸任一事便就這麼定了。
吳友德離城那日,範廣親去送行。
虎倀也好,狼狽也罷,終是多年相知相交,真真假假好歹有那麼一絲情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