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激戰

 鏖戰一天一夜，天色垂暮之時，自成皋關方向而來的殷軍終於暫時退下。
　　殷軍有多少損失，殷蛟並不知道，但晏臣鳧部的臨淄軍有多少損失，他非常清楚。　　兩萬人，重傷四千餘人，陣亡八千餘人，餘下兵馬盡皆帶著輕傷。　　昔日大營，今日廢墟。　　殷蛟帶著匡臏巡視大營，目光所過之處皆是傷兵，耳旁所聞之聲盡為哀嚎。　　“太子，敵軍這次的進攻實在反常。”匡臏作為從頭到尾目睹這場鏖戰的人，心中十分困惑。　　殷蛟幫著士兵將一名陣亡士卒的屍體堆積在一旁，聽到匡臏的話，一邊搓著手，一邊問：“何以見得？”　　“此前敵軍雖有進攻，但從未如昨夜那般打得激烈，彷彿是準備要與我軍決戰一般。倘若敵軍一開始便打得如此激進，那卑職倒也不奇怪。可近來，敵軍明顯開始準備死守成皋，少有出擊，卻不知為何，此番突然猛烈進攻我軍。”言至此處，匡臏實在不能理解，“既要死守成皋，又要猛攻我軍，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殷蛟心裡暗想，這個匡臏看來也是個喜歡動腦子的。　　果然，能有資格被臨淄王安排做自己的侍從，到底不是腦袋簡單的傢伙。　　“那你有沒有想法？”　　聞言，匡臏想了想，猜測道：“不知為何，卑職總感覺，敵軍是在謀算些什麼。否則，他們不至於派遣如此多的兵馬主動出擊。”　　當然有謀算，只是你信息不全，分析不出來而已。　　殷蛟也沒和他說出自己的猜測，只是說道：“你不妨思慮一二，興許有所領悟。”　　匡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總感覺，太子好像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便在此時，晏臣鳧派人送來消息，命殷蛟前往隴城接應援軍。　　聞言，殷蛟著實愣住。　　他不是讓臨淄王不要派遣援軍麼！　　還是說，臨淄王沒聽？　　又或者，自己猜測的不對，臨淄王有自己的打算？　　一念至此，他也顧不得休息，當即率領一隊騎從奔出大營，向著隴城疾馳而去。　　由於殷軍此前包圍大營打得是‘圍三闕一’戰法，其圍營兵馬主要佈置在西、北、南，三個方向。　　而殷蛟奔往隴城的方向則是東，所以非常安全。　　再加上殷軍退兵，所以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危險，非常順利抵達隴城，並見到田穰。　　雙方見面之後，田穰非常小心的詢問殷蛟可有受到什麼傷害，在得到殷蛟沒有受傷的回覆之後，立即輕鬆許多。　　田穰腦子很清醒，非常明白主次。　　大王雖然是讓他增援晏臣鳧，但主要目的還是保證太子安全。　　如果太子有所閃失，那他就算救下晏臣鳧部的所有兵馬，那也是沒有完成任務。　　好在，晏臣鳧明白輕重，沒有讓太子冒險。　　殷蛟倒是沒有考慮太多，當即詢問田穰，“田將軍，我父王看見我寫的信了嗎？”　　“回太子，正因太子求援及時，大王這才派遣末將前來增援。”　　納尼？　　不是說不要增援嗎？　　殷蛟蹙眉，耐著性子又問，“未知父王可有囑咐？”　　田穰搖頭，“大王僅僅令末將增援晏將軍，並未有其他命令。”　　這下子，殷蛟有些看不懂了。　　是自己猜錯了，還是說臨淄王另有準備？　　想到這裡，他又問田穰這一路過來可有遇什麼特殊情況。　　田穰仔細回憶後搖頭，“只有一些事先埋伏的殷軍，沒有其他異常。”　　聞言，殷蛟心中瞭然，殷軍果然是準備‘圍點打援’。　　此外，殷蛟還了解到，臨淄王這次命令田穰率軍三萬前來增援。　　加上此前晏臣鳧所部的兩萬兵馬，如今已有五萬臨淄軍抵達隴城一帶。　　不過，在經歷昨夜的守營大戰打完後，此地的兵力已經沒有五萬，只有四萬左右兵馬。　　這樣的話，後方還有十三萬大軍。　　想到這裡，殷蛟暗自思忖。　　難不成，臨淄王認為後方有十三萬大軍足矣應對所有意外情況？　　殷蛟此時忽然很想去找臨淄王問個清楚，到底是自己猜錯，還是他另有打算。　　不過，他最終還是將這個想法暫時按下。　　既然臨淄王已經做出決定，他這個時候再回去也沒什麼意義。　　難不成，命田穰帶領三萬援軍返回後方？　　這不現實。　　畢竟，晏臣鳧那邊已經撐不住了。　　不得不說，昨夜的攻守戰對於殷蛟來說相當的危險。　　因為昨夜守的非常艱難，慘烈的守營戰，導致晏臣鳧部兵馬損失慘重，以至於整體戰力大幅度下滑。　　如果今夜殷軍再來一次，估計會徹底頂不住。　　這個時候，殷蛟不由自我檢討，他還是太天真了，自以為自己留在大營內，帶著‘王太子與士卒共存亡’的激勵，或許就能讓臨淄軍撐得久一點。　　若是田穰此次沒有來援，估計他們現在已經被困死在營內。　　想到這裡，殷蛟內心喟嘆。　　還是太年輕了。　　在這之後，田穰說什麼也不準殷蛟離開他身邊。在這種情況下，殷蛟只能待在隴城內好好休息。　　儘管殷蛟已經非常疲憊，可現在這種關頭，他壓根睡不著。哪怕是眯眼放空一會兒，都能做噩夢驚醒。　　而田穰那邊又不准他離開隴城，因此殷蛟著實有點鬱悶。　　另一邊，當灌勃得知臨淄軍的援軍已經打掉他幾支埋伏的兵馬後，不僅不失望，反而越發興奮。　　增援的臨淄軍越多，他的任務完成的就越好。　　因此，一連三天，他都瘋狂圍攻晏臣鳧部兵馬的大營。　　殷軍打得激烈，田穰自然也沒閒著，立刻派遣兵馬在外圍進攻殷軍，以此給晏臣鳧的兵馬減輕壓力。　　灌勃這個時候已經化身瘋狗，不僅指揮三四萬兵馬圍攻晏臣鳧部，同時調回所有埋伏的殷軍，全力對付田穰部兵馬。　　雙方打得非常激烈，晏臣鳧那邊並沒能撐住太久，在第四天的時候，藉著田穰率軍打開的缺口，成功撤離，兩部兵馬合為一處。　　後，田穰指揮兵馬退守隴城。　　在這期間，由於殷軍共計七萬大軍的壓力，令田穰不敢託大，他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強行命令殷蛟離開隴城，返回陳留。　　殷蛟雖然不大願意，但也知道自己留在這裡恐怕會讓田穰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而分心，因此只能帶著一隊兵馬返回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