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鏖戰

 此外，殷蛟也曾考慮過，朝廷那邊是不是給鄒柳又派遣幾萬援軍。
　　但是轉念一想不太可能，因為對方如果真的又有增援，那臨淄王安排在關中的暗子必定能送來消息。　　是以，臨淄王必然會通知他們撤軍。　　如果，真的有援軍，而臨淄王沒得到消息，那這次可就真的危險了。　　想來想去，他覺得腦子開始亂起來，同時也暗自反省，自己考慮問題還是不夠全面，否則不至於會這般措手不及。　　與此同時，外圍的殷軍陣營。　　灌勃率領成皋的七萬兵力盡出，他用四萬圍攻晏臣鳧部兵馬，又將三萬兵馬布置在西方，等待敵軍可能出現的援軍。　　毫不誇張的說，他在賭！　　不僅是他在賭，同樣也是太尉在賭。　　當他接到太尉命令的時候，著實無法冷靜，更十分糾結。　　最終，他還是遵命行事。　　儘管他不明白太尉為何突然改變策略，但他沒辦法，只能聽命行事。　　“如果太尉不能一擊得中，吾等將向西引頸就戮，以報天子之恩。”灌勃捏著劍，臉色非常肅穆。　　從太尉計劃開始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壓上全部。　　現在殷軍不可能再退，一旦退，等同於賣掉太尉。　　不能退，只能硬頂。　　而太尉那邊也不可能退，因為他早已出發。如果太尉退，自己就會被賣掉。　　所以，這是一場註定的決戰。　　戰鬥一直持續到天明，殷軍始終無法攻破晏臣鳧部兵馬大營，雙方開始進入白熱化的戰鬥。　　且說另一邊，晏戎率領一隊精銳從東方突圍，成功趕到陳留，並將殷蛟的手書交給臨淄王。　　後者看完，沒有任何遲疑，當即大喝。　　“田穰！”　　“末將在。”　　“命爾率領三萬兵馬，立刻馳援晏臣鳧部，務必擊退敵軍！”　　“遵命！”　　臨淄王捏著帛書，暗自惱怒殷蛟這個笨兒子太小覷自己。更生氣這個蠢子如此冒險，竟敢留下死守。　　他可是有十八萬大軍，就算拿八萬大軍出來抵擋成皋關的殷軍又有何妨？　　十萬大軍在手，便是鄒柳的奇兵同樣也有十萬，自己也能親手擊潰他！　　這個愚兒，就這麼不相信他的父王麼！　　這麼不相信他麾下眾將的實力麼！　　惱怒之餘，臨淄王又不免感到由衷的高興。　　這個兒子，聰穎、果敢、勇銳、更兼靈敏。　　如此危機之下，竟能考慮這麼多事情，真是難能可貴。　　“吾兒，為父從軍征戰，鎮壓齊地，勾心鬥角之時，汝尚在襁褓呢！”　　一念至此，臨淄王眉眼之間露出一絲與殷蛟一脈相承的陰鷙之色。　　“好一個鄒柳，寡人就知道你不會坐以待斃，且看看，誰勝誰敗！”　　田穰知道殷蛟深陷重圍，壓根不敢怠慢，當即率領八千騎先行一步馳援晏臣鳧部。　　兵馬行至中牟時遭遇殷軍伏擊，但田穰早就考慮過半路遭遇伏兵，因此有所準備。面對伏擊，有條不紊組織兵馬防守反擊，而後抓住機會，一舉突破，將埋伏在中牟的殷軍伏兵全數擊潰。　　中牟一帶都是平原地形，伏兵是無法借用地形優勢對臨淄軍造成殺傷。他們只能打出其不意，但田穰一直戒備可能出現的伏兵，因此很順利的解決掉這支殷軍。　　這邊激戰不休的同時，另一邊，鄒柳率領三萬精銳，帶夠十日的糧草，拋棄所有淄重，自轘轅關出，行軍崎嶇山道，最終進入潁川。　　他的目標是襲擊臨淄軍後方，而且無法停止。　　因為，當他命令成皋關的兵馬盡數出擊的那一刻開始，他已將所有的籌碼壓上。　　從成皋關的兵馬主動出擊開始，他將不可能停止進軍。　　因為一旦停止，等同於全軍覆沒。　　原因很簡單，如果他停止，那麼臨淄軍主力會把灌勃部兵馬盡數擊潰。　　到那個時候，成皋關丟失，河洛落入臨淄軍手中，他這支奇兵將變成孤軍。　　不但失去糧草，更會失去退路。　　到那個時候，臨淄軍只需派遣兵馬不斷在側翼襲擾，他的奇兵就得原地崩潰。因為那個時候他這支奇兵沒有糧草，沒有援軍，更沒有退路。僅僅只是那份絕望，都會讓這支奇兵士氣喪盡。　　儘管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在冒險，可他沒得選。　　臨淄王看破了他一開始的打算，沒有動用主力強攻成皋關。　　如此一來，他的奇兵就出不了。　　以少勝多，必須出奇兵。　　所以，此前此戰的關鍵就在於引誘臨淄軍主力主動進攻成皋關，並將臨淄軍主力拖在成皋關，造成敵軍後方空虛。　　那個時候，他動用奇兵襲擊，一旦得手，臨淄軍將會原地崩潰。　　可讓他無奈的是，臨淄王似乎已經看穿自己的打算，壓根沒打算強攻成皋關，這就令他的奇兵動彈不得。　　此外，來自長安的壓力又讓他無法拖延，只能想辦法開戰。　　因此，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冒險。　　命令灌勃率領防守成皋關的所有兵馬主動出擊，以此逼迫臨淄軍主力西進。　　而同一時間，他將會襲擊臨淄軍後方。　　可以這麼說，他們兩部兵馬是同時行動。無論任何一方的進度如何，另一方都不可能停下。　　例如，萬一灌勃部兵馬無法吸引臨淄軍主力，那他還是得硬著頭皮攻打臨淄軍後方。　　否則，他的戰略會全盤崩壞，自己這支奇兵也會有去無回。　　正因如此，這才叫冒險。　　因為殷軍想贏的條件實在不容易，不僅要吸引臨淄軍主力西進，自己這邊還得偷襲得手。　　要知道，臨淄軍可是將近二十萬大軍啊。　　自己的兩倍兵力！　　更讓他無奈的是，如果臨淄軍不管灌勃率領兵馬東進，就一心等待他出現，到那時局勢縱然有變化，可他想贏還是有困難。　　如果可以，他真想死守成皋關，利用關隘抹平敵我兵力差距。　　然後，硬拖，拖到機會來臨。　　但是很可惜，皇帝不允許他繼續拖下去。　　此外，正是因為此行兇險無比，此計危險萬分，鄒柳這才不顧老邁，親自率領精銳，襲擊臨淄軍後方。　　身經百戰的他很清楚，越是危險的行動，越是一戰定勝負的戰役，必須要有一位主將親臨戰陣拼殺。　　如此，才能鼓舞士氣。　　一如項王破釜沉舟大破秦將章邯之舊事。　　鄒柳很清楚，眼下他是輕裝簡從，拋棄輜重，率軍進入潁川。因此，他不能浪費時間，更不可能等待所謂的機會。　　或者說，此番如果運氣好，臨淄王上當，其主力西進，那麼他可以趁機燒掉敵軍糧草。　　而如果臨淄王不為所動，主力大軍依舊紋絲不動，那此番自己偷襲能否得手尚且不提，便是能不能逃得掉，都不好說。　　可他沒得選，臨淄王的穩健令他無奈，長安要求他儘早破敵更令他感到壓力山大。　　為促成此番偷襲，鄒柳捫心自問，他已經豁出一切。　　他率軍翻山越嶺而來，無法攜帶大量輜重，因此沒辦法拖延，更沒時間觀察情況，只能立刻襲擊。　　現在，鄒柳心裡唯一的期盼就是臨淄王能中計，誤以為自己會從成皋關進軍打正面決戰，由此，將臨淄叛軍主力調去西邊，留下一個空虛的大後方。　　亦或者，灌勃能夠在正面戰場取得大勝，迫使臨淄王必須將主力大軍調去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