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激戰
隨著殷蛟離開,慎嬰絲毫不顧及那些監視他們的臨淄軍,轉頭就對著韓忌陰陽怪氣。
“臨淄小兒和你關係不錯,看來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呀。” 聞言,韓忌輕輕吐口氣。 “慎嬰,安分些吧。你我都是階下囚,說這些沒什麼意義。倘若你閒不住,我倒是願意打斷你另一隻腿。” 大家都是勳貴徹侯子弟,誰比誰高貴? 你是慎皇后侄子,我難道就不是鹿城侯世子? 遭韓忌這麼一嗆,慎嬰麵皮抽動,最終沒有發作。 他不說話,那是因為從前在長安時,他們這一批的勳貴徹侯子弟沒幾個是軟蛋。 敢打的不在少數,韓忌就是其中之一。 他也知道,憑藉自己現在的情況要是和對方起衝突,大概率會真被韓忌打斷另一隻腿。 前提是,那些臨淄軍士兵不出手阻攔他們互毆。 離開大牢的殷蛟,恰好碰上前來尋他的臨淄王親兵。 “太子,大王有急事相召。” 天授二十一年六月中旬,殷軍終於按捺不住,開始主動出擊。 三天之內,上演各種五花八門的戰術。 有主動出擊的兵馬、有夜襲的兵馬、還有從河內出兵的等等等。 臨淄軍這邊早已等候多時,見殷軍主動出擊,將軍們全都興奮不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代王南下的緣故,但殷軍主動出擊,他們沒理由不反擊。 在臨淄王和國尉騶因杞的安排下,各個大營開始有序出擊應戰。 雙方就這樣互毆好幾天時間,各有勝負。 總得來說,擁有兵力優勢的臨淄軍總能以更多的兵馬痛擊來犯的殷軍。 時隔兩個多月,臨淄軍再度品嚐勝利的美味,同時也給正在下降的軍心注入強大的士氣。 延津。 校尉陳不識率領三千兵馬,伏擊自河內杜氏津方向進攻而來的殷軍。 按照殷軍制,校尉屬於中層軍官,轄制四名‘五百主’,將兵兩千。 不過呢,兩千只是最低標準。事實上在軍中,校尉的統兵人數都在兩千以上。 陳不識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知道半渡而擊,令敵軍尚未過河便死傷慘重。 少部分成功渡河的,立即遭到早已準備就緒的步卒圍攻。 背面是大河,正面是敵軍,渡河的殷軍沒有退路,只能拼死搏殺。 殷蛟在靠後的位置,平靜注視著漸漸染紅的戰場。 這段時間多有經歷戰場,對血腥的畫面已有一定的免疫。 半個時辰過去,隨著越來越多的殷軍渡河,陳不識立刻拔劍,親自帶兵衝殺。 隨著校尉親自上陣廝殺,臨淄軍這邊越戰越猛。 反觀殷軍則開始浮現退意。 戰爭不是請客吃飯,渡河的小卒也不能回頭。面對大量臨淄軍發起衝鋒,縱使趙邯以身作則,衝殺在第一線,那也無法轉敗為勝。 儘管此前太尉交給他的任務是佯攻,他不用這般拼命,可若是不拼命,怎麼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佯攻? “二三子,誰敢與我共赴死!” 他一戟橫掃而過,將周圍一圈敵人打得連連倒退。 “吾等願從!” 先是他身邊的親兵喊,緊接著是那些殺紅眼被逼退至河邊的普通士卒附和。 儘管喊聲嘈雜無比,但身在戰場之側的殷蛟能感受到敵軍那股戰鬥意志。 不得不說,殷軍真的不好打。 此前打符亞戊,臨淄軍打得是策略,並沒有正面強攻彭城,且兩軍也未如符亞戊當初和楚王那般正面廝殺。 後來符亞戊敗退陳縣時,士氣不濟,臨淄軍這才準備開始決戰。 但那個時候,臨淄軍還是佔著一絲絲便宜的。 畢竟,彼時的殷軍斷糧又無退路,心生恐懼之餘難免思考退路,又豈會拼死一搏。 如此一來,自然無法發揮最強戰力。 而臨淄軍卻一勝再勝,士氣高昂,戰力超常發揮,這才打得符亞戊大軍節節敗退。 如果兩軍在絕對公平的情況下面對面廝殺,誰勝誰負真的尚且兩說。 不過話又說回來,戰爭不就是如此麼,玩得就是陰謀詭計、做的就是卑鄙無恥下流骯髒的勾當。 勝者為王敗者寇,誰講道義誰先死。 於是,殷蛟不講道義的張弓搭箭,箭頭緩緩對準那個在人群中來回廝殺的陷陣之將,趙邯。 “猜猜,我能不能射中他。”殷蛟一邊移動準心,一邊漫不經心的詢問晏戎。 晏戎大致預估他們與趙邯所在位置的距離,於是委婉的說道:“此間距六十步,太子所用乃半石弓,卑職只恐此弓射程不足。” 之所以這麼說,不是他給殷蛟找臺階,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半石弓的射程在三十到五十步之間,眼下雙方距離六十步,再加上太子年紀不大,想必臂力也不足夠,實在不大可能在敵群之中射中對方。 此外,晏戎還有句話沒說。就算是在射殺距離之內,成功率也不會太高。因為,這不是隨意射殺,而是定點射殺。相比較朝著敵群隨手放一箭,命中純靠運氣而言,定點射殺敵人考慮的問題可不少。 首先要避免周圍環境對自己的影響,其次要有足夠的射術,再次需要一顆平靜如水的內心。最後,則需要絕對的冷靜專注。 尤其是最後一條,要做到絕對冷靜專注,則意味著你要完全信任你身邊的士卒可以保護你。 可問題是,戰場混亂,一旦衝起來,誰管誰啊? 眼下殷蛟倒是勉強具備一些條件,但晏戎不看好他的射術。 聽完晏戎的話,殷蛟呵呵一笑,而後脊背猛的張開,拉弓如滿月! 他這副身體年紀不大是事實,但他身份尊貴更是事實! 尊貴的臨淄王太子身份,伴隨而來的則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普通平民一歲吃不了幾次的肉,他可以隨時享用,甚至想吃多少吃多少。 因為這個時代的烹飪技術實在不怎麼樣,絕大部分食材就算端上餐桌也是沒滋沒味沒油水,所以他壓根就不愛吃。 殷蛟平常多喜食肉,尤愛吃烤肉,喝肉湯。 沒別的,主要是有油水! 不是他嘴饞,而是在殷朝,光吃素能吃的你虛弱無力走不動路。因為,鹽是很寶貴的東西。平民家家戶戶吃鹽都是精打細算,可不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而人體沒有鹽可不行。 因此,喜愛食肉的殷蛟,儘管年紀不大,可個子竄的很快,而且身材也是越發壯實。 拉開半石弓,對於他而言,不在話下! 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那道在臨淄軍之中游龍的身影,殷蛟沒有著急,非常耐心的等待一個最好的機會下手。 這一等就是半盞茶功夫,看著殷蛟一直拉弓的姿態紋絲不動,晏戎也不由開始期待起來。 便在此時,戰場上,陳不識和趙邯終於對上,展開面對面步戰廝殺。 趙邯勇猛非常,一度打得陳不識招架不住。 就在對方手握長戟,準備猛劈陳不識時,一支箭非常精準的命中趙邯胸前。 然而可惜的是,射中趙邯時,那支箭已失去絕大部分的穿透力,最後未能擊穿趙邯的甲冑。 “嗯?” 趙邯疑惑的低頭掃一眼,而後迅速聚精會神,再度朝著陳不識殺去。 遠處,殷蛟收回弓箭,微微喘息,兩臂時不時傳來一陣痠麻。 “恭喜太子射中敵將。”晏戎抱拳。 儘管這次射中沒什麼效果,但畢竟是射中了。 殷蛟好笑的搖搖頭,這射中和沒射中有什麼區別。果然,自己還得接著練吶。 “晏戎。” “卑職在。” “我觀賊將悍勇,為保萬無一失,你去助陳校尉一臂之力。”他看得出來,陳不識不一定能趕走那名陷陣敵將,得給他找個能打的外援幫助他。 “是。”晏戎縱馬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