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勳貴徹侯子弟

 灌勃也是跟隨高皇帝打天下的老將軍，只是他立的戰功不多，而且為人不怎麼樣，因此截至目前為止沒有多大成就。
　　但是鄒柳知道，灌勃是一個可以依靠的將軍。　　儘管很高興能得到太尉重視，但灌勃還是委婉的勸對方不要衝動。　　誰料，鄒柳搖頭，喟嘆道：“非是老夫喜好弄險，而是沒有辦法。臨淄王的耐心，遠比我想的要更足。而我們……”　　言至此處，鄒柳漸漸沒了聲音。　　雖然他不知道皇帝為何無法繼續忍耐，但是他知道，君命不可違。　　話說到這份上，灌勃只好答應。同時他又問道：“太尉打算如何破敵？”　　聞言，鄒柳輕輕吐口氣。　　“你們只需做好份內之事即可。”　　見狀，灌勃不再多問，躬身領命。　　與此同時，臨淄軍這邊近來也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無他，主要就是對峙的時間太久，久到臨淄王那個‘謊言’都快撐不住。　　好在代王是否起兵，何時起兵，在消息閉塞的軍營之中，只有臨淄王說了算。　　如此一來，儘管大家都開始質疑‘代王起兵南下’的真實性，可也只能耐著性子繼續對峙。　　不得不說，沒有這個‘謊言’，臨淄軍大概率沒有耐心和殷軍整整對峙兩個月時間。　　而殷蛟這段時間除卻督促士卒操練，同時也跟著臨淄王參加各種軍事會議。另外，偶爾也會率軍押運糧草，以及派遣斥候在各處打探消息。　　這段時間歷練下來，殷蛟對軍中的諸多事務都有幾分瞭解。　　陳留大牢。　　殷蛟將最後一批俘虜交給一名軍官，指著最後一處牢獄，說道：“這一牢的俘虜，大王另有用處，不必送去差遣。”　　“是。”軍官拱手，而後轉身離開。　　此前俘虜幾萬符亞戊大軍的俘虜，不能幹放著任由他們吃白飯。這批人被依次送去各個地方營建防禦設施。　　如搬運石塊，挖陷馬坑等等。　　緊跟著，殷蛟將目光投向這批身份不俗的俘虜。　　他們都是長安勳貴徹侯家的子弟，有嫡子、庶子、以及親戚子弟等等。　　這些人已經被關了挺長時間，不少人早已不復當初隨符亞戊大軍出征時的意氣風發。　　一個個聳拉著腦袋，像是遭病的瘟雞，沒什麼精神不說，看見殷蛟也沒什麼反應。　　看起來，像是完全死心的躺平等死狀態。　　上前兩步，殷蛟一眼看見角落裡面蜷縮的韓忌。　　他是在陳縣突圍戰中被俘虜的，當時被抓住的時候還受了點傷。　　好在臨淄軍沒為難他，給他治傷後便將他和其他勳貴徹侯的子弟一起關押起來。　　沒什麼特殊，但也沒有虐待。　　“韓忌。”　　隨著殷蛟出聲，這些人眼珠子動了動，彷彿臨死前的雞迴光返照，紛紛看向角落的韓忌。　　韓忌抬頭，看向殷蛟。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默。　　說實話，他對殷蛟感官很複雜。原因在於，他父親鹿城侯韓琉曾要他照顧當時被軟禁的臨淄王太子。　　當時他是站在幹岸上，看著在牢籠裡面掙扎的殷蛟，那種置身事外的自由感，令他在殷蛟面前很有優越感。　　然而現在，他是階下囚，殷蛟是那個決定他生死的存在，這令他心情十分複雜。　　見韓忌應聲，殷蛟輕笑。　　“怎麼說，你我也是舊識，儘管眼下你我處境不同，可也不用故作不熟吧。”　　韓忌嘴唇動動，在諸多勳貴徹侯子弟的注視下，開口問道：“大將軍如何了？”　　殷蛟拍拍腰間討伐劍，“好著呢。”　　聞言，韓忌不疑有他。這個時候，他相信殷蛟不會欺騙自己。話又說回來，自己有什麼值得他欺騙的呢。　　殷蛟也沒想拿韓忌如何，只是希望他不要想不開尋死而已。　　畢竟，臨淄王曾囑咐過自己，這批長安勳貴徹侯子弟，將來或許能派上用場。　　見韓忌沒什麼談話的興致，殷蛟也不強迫對方，只是說道：“你暫時就待在這裡，等有朝一日打下長安，你或許就自由了。”　　“痴心妄想！”沒等韓忌說話，一道冰冷又堅決的聲音傳出。　　殷蛟看過去，只見一名青年肆意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一隻腿屈著，手肘搭在膝蓋上，另一隻腿綁著麻布，隨意放置在一邊。　　“他是誰？”殷蛟詢問身旁的晏戎。　　作為殷蛟的隨從，晏戎和匡臏得時刻為殷蛟分憂。而這批勳貴徹侯子弟，很顯然需要重點關照。　　因此，殷蛟問完，晏戎立即解釋對方身份。　　“殷軍五百主慎嬰。”　　“慎氏？”殷蛟問道：“你和慎皇后什麼關係？”　　“皇后是我姑母。”慎嬰仰著腦袋，下巴對人，態度十分倨傲狂妄。　　“哦。”殷蛟點點頭，笑了笑，“是不是痴心妄想，你一定有機會知道。如若將來我軍兵敗，一定會先砍掉你的腦袋，不會讓你得意的。”　　牢內沒有光線，只有燭火帶來的昏暗亮度。　　少年面孔在黑暗之中偶爾露出一絲，其陰鷙的氣息，令這些勳貴徹侯子弟不寒而慄。　　慎嬰臉色毫無變化，不僅對殷蛟的話嗤之以鼻，反而用十分挑釁的態度回敬一句。　　“我等著那一天。”　　見狀，殷蛟轉身準備離開。　　便在此時，慎嬰又開口冷嘲熱諷，“不過我相信，我死之後，一定可以很快看見你。到時候，你得頂著和楚太子那個傢伙一樣的破爛腦袋。哈哈哈。”　　他這話挺有意思，首先，他不否認臨淄軍兵敗必殺自己。其次，他篤定臨淄軍必敗，同時他也相信將來在自己死後可以很快看見同樣被殺的殷蛟。　　最後，他預測殷蛟會被砸碎腦袋而死。　　當然，他也有可能是想告訴殷蛟，我被殺，皇太子必然會讓你死的很慘。　　畢竟，他和皇太子是老表嘛。　　停住腳步，殷蛟偏過腦袋看向他，好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若是兵敗之後殺死你，殷掣會為你報仇，砸爛我的腦袋嗎？”　　慎嬰冷哼一聲，沒反對，但也沒認可。　　殷蛟道：“看起來，你和殷掣關係還不錯？”　　慎嬰依舊沒說話。　　殷蛟也沒惱怒，只是朝著他笑笑。　　“實不相瞞，我也想試試拿棋盤砸碎人腦袋的感覺。”　　說完，他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殷蛟帶著晏戎離開，剩下數名臨淄軍虎視眈眈的盯著這群勳貴徹侯子弟。　　畢竟，他們身份有些不一樣，臨淄王特地安排人手嚴密關押。　　倒不是防止他們越獄，而是防止他們在裡面忍不住自殘或者發瘋自相殘殺。　　這群勳貴徹侯子弟長這麼大，估計是第一次做俘虜，要是心態繃不住，選擇絕望自殺，或者殘害其他人，那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