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頁)
似乎是明白了我並不是在特別照顧她，她的臉色也有所緩和
“你最近沒有休息好嗎？”
又是一句無厘頭的話，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啊？沒有啊？，最近睡得還挺好的，怎麼了”
“……沒事，只是在想，你上課睡覺不會是因為這幾天沒睡好吧？”
“真稀奇，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關心你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
“只是有些詫異，你明明很不喜歡別人關心你，可是你卻意外的溫柔呢”
“不，我也沒有那麼溫柔，大部分人我也不會關心”
“嘛，畢竟你可是連同班同學的名字都記不全呢”
我捂著嘴偷偷笑著，曉煙則是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就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對象呢，天天除了挖苦我你還知道幹什麼？”
“還知道氣你啊”
“你！”
曉煙被我氣的說不出話，只是用手狠狠地錘了我腰一拳，而我也裝模作樣的喊了聲疼
曉煙聽見我這麼喊了一聲，馬上就鬆了手
嘛，這小妮子還是很善良的嘛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腦子裡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經常會包容我，卻從來不願意讓我們關心你呢”
這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了，這個出現在感情初期的問題，即便是現在我們的關係已經昭告天下了，我們也依然沒有解決
正好有這個機會，乾脆直接問了吧
“為什麼嗎？應該是我不喜歡虧欠任何人吧？”
曉煙雙手交叉放在了走廊的陽臺之上，眼神中滿是苦楚
“我不喜歡虧欠任何人，因為我知道虧欠別人肯定是要還的，即便別人不會當面說出來，但是背後肯定會議論你的，甚至可能是記恨你，所以為了防止那種情況發生，直接拒絕掉所有人的好意更為正確吧”
“你的思想有點極端了……”
聽到曉煙這麼說，我突然感覺心有些絞痛，不只是為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活著而難過
更是為了自己居然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取得她的信任而難過
當時是我口口聲聲說著要帶領他一起走向未來，可是即便過了這麼久，她依舊沒有放下對我的戒備
或許當時的我是把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所以說出的話都有些大言不慚了呢
我真的能做到這些嗎？當時的我應該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一件事情吧
而思考過少的下場，也顯而易見了，就是做出一些盲目且自大的決定罷了
“極端嗎？我覺得還好吧，畢竟這種事情是不能賭的，一旦賭失敗了下場，可是很悲慘的”
“那我呢？”
聽到我這麼說，曉煙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初
“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即便是自己身處不幸，也會想讓我這種人擁有未來
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不能虧欠你，好人是用來珍惜的，不是用來揮霍的”
“我並不覺得依靠也算是揮霍，合理的話更像是珍惜，至少讓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用處吧？”
“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的用處，實際上，這種方式是最為愚蠢的，不過是你們自我感動那種手法罷了”
這句話聽的我是怒火中燒，縱使我很喜歡他，也絕對忍受不了她這麼說我，我當時就猛地一拍陽臺，高聲質問
“你以為我做這麼多是為了誰？為了幫你揪出幕後兇手，我沒日沒夜的去調查，結果現在換來你一句我是自我感動？”
曉煙有些吃驚，似乎是想說什麼，不過站在氣頭上的我肯定是聽不下去的
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防護驅趕蒼蠅一樣驅趕它
“好了，你不用說了，就當是我自作多情，你也不用來找我”
隨後我就匆匆離開了，也全然不顧背後意圖叫住我的聲音
我的腳步很快，與其說是離開，倒不如說像是在逃避著什麼
我的心情很複雜，心裡面很亂，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自己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自己做了那麼多，換來的卻是一句挖苦一句滿不在乎的嘲諷，換成是誰都不會甘心的吧？
但如果是別人，或許我還不會這麼沮喪，可偏偏是她，我最在意的人說出了最傷害我的話
這是否又是上天給予我的一次玩弄呢？
我不知道
或者說我也猜不到
我現在能做的只有不斷的向前跑，把一切疑問和不甘甩在身後
也或許只有這種自我麻痺一般的方式才能讓我好受一點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確定曉煙沒有跟上來之後，我才停下了腳步
直到停下來，我才感覺到了疲憊，雙腿一軟差點跪坐了下去
我到底跑了多久啊？我究竟有多麼不願意面對這件事情啊？
我自嘲般的搖了搖頭，由原本的奔跑轉換成了漫無目的散步
知道這個時候，我才開始思考當時的那個決定是否正確，而我做的這麼多，究竟有什麼意義
難道真的跟他說的一樣，僅僅只是一個自我感動的騙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太諷刺了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就連上課鈴響了我也不想回去
反正像我這樣的人，上不上課估計也沒有什麼差別吧？老師或許還會想著少了一個禍害
抱著這樣的心理，我又走了一會，隨後抬頭一看，莫名其妙就走到了童姥的辦公室旁邊
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走到這裡了？
……而且好巧不巧，正當我打算加快腳步離開的時候，正好撞見童姥從辦公室裡面出來
逃課的時候正好撞見了自己的班主任
哈哈，原來這種只會在故事裡面出現的巧合情節，居然真的能發生啊
我尬笑的看著童姥，僵硬的舉起了手打了個招呼
“童姥，這麼巧啊，你這是打算去哪啊？需要我給你帶路嗎？”
“這裡是學校又不是什麼奇怪的地方，我會需要你帶路嗎？”
童姥瞥了我一眼，似乎有點差異我說的話
“這樣啊，既然不需要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你繼續忙哈哈哈”
正當我打算溜之大吉的時候，童姥卻是打開了辦公室的門，一邊轉身走了進去，一邊說道
“彆著急，我找你有點事情”
童姥很愉快的就把我逃課這件事情給無視掉了，而且語氣十分的嚴肅，好像有別的什麼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也沒有問些什麼，只是跟著她走進了辦公室，依舊是那熟悉且不討人喜歡的氣息
不過在此刻這裡卻也沒有那麼令人討厭，或許只是因為我需要一個適合清淨的地方吧
我拍掉了沙發上面的灰塵，然後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而童姥也坐在了我的對面，沏了一壺茶放在我的面前
“你好像有些不高興，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有些事情比較困擾而已，有點亂”
我並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具體的告訴她，只是簡簡單單的提了一嘴
而童姥也沒有過多追問，只是給我倒上了一杯茶
“不想說就算了，不過我得提醒你，有時候過度理解別人的話可是會造成很麻煩的事情的哦”
“……感謝提醒”
我謝過了童姥的提醒之後，最終還是把話題拉了回來
“所以你叫我過來有什麼事？不過看你那一臉嚴肅的表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就對了”
童姥倒茶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後露出了苦笑
“確實不是好事，而且也絕對不是什麼很輕鬆的事情，你最好是做好心理準備”
要我做好心理準備嗎？看樣子這件事情與我有關啊？不過會是什麼事情呢？
難道說是上課睡覺的事情被發現了？
不對，如果這麼簡單她就不會做出這副表情了
“嗯……我做好準備了，你說吧”
最後我還是選擇詢問她，童姥盯著我看了一會，然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茶壺，正襟危坐
“是關於你姐姐的”
“她怎麼了”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讓我本能的往後退了兩步
童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面色凝重，看上去十分痛苦
“你姐姐住院了，臟器破裂，不過具體原因她沒有跟我講”
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都寂靜了，意想不到的事實衝擊著我的心臟，就連童姥後半句話我都沒有聽進去
姐姐她……住院了？
怎麼可能的事情？明明過年的時候她還那麼精神，還天天籌備舞臺，組織表演忙來忙去的
這才一個多月，她就住院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巨大的信息量讓我的大腦一瞬間運轉不過來，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我有很多想問的，比如她為什麼住院了，為什麼這種事情她不先告訴我
可是想了半晌，最後卻連一個問題都擠不出來，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心臟的絞痛
“其實你姐姐囑咐過我了，千萬不能把這件事情說給你聽，但她畢竟是你唯一的親人了，如果我對你隱瞞這件事情的話，未免對你有些太不公平了”
“……”
絞心般的疼痛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彷彿有一口氣一直堵在喉嚨裡，難受的令人窒息
“我能，打個電話給她嗎？”
過了這麼久，我也只想出了這麼一個請求
“嗯……想打就打吧，這是你的家事，我無權管轄，不過她才剛剛恢復，身體還有些虛弱，不要讓她情緒太激動”
“嗯，謝謝了”
我從口袋裡面掏出了手機，雙手顫抖的播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熟悉而又好聽的手機鈴聲在此刻是如此的讓人感到焦躁
而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電話那頭卻傳來了虛弱的聲音——即便是連我都知道她已經刻意偽裝的精神一點了
“小城城？你現在不是在上課嗎？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
“就算你很想姐姐，也不能逃學哦”
即便身體已經差成這樣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開玩笑嗎？
“為什麼要瞞著我”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短暫的沉默之後，姐姐才再一次開口
“看來春野把事情都告訴你了，我明明跟她講了不能告訴你的”
“這不是重點，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這件事情，回答我的問題”
“小城城，你冷靜一點……”
還沒等對方說完，我的聲音再一次提高了幾分，用著幾乎是怒吼的方式質問對方
“你要我怎麼冷靜？！我的姐姐——我唯一的親人生了那麼大的病，現在就在醫院裡面躺著，而且她寧可告訴一個外人也不願意跟我講，我怎麼冷靜！”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隨後姐姐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擔心也沒有什麼用，還是好好上學吧”
“不行，我要去照顧你”
“你過來幹嘛？你一個小孩子能幫上什麼忙？還不如在學校好好上學，還不會給我添麻煩”
“什麼叫添麻煩？我是去照顧你，我親姐姐在醫院裡面生著病，你讓我怎麼好好學習？”
“弟弟聽話，好好上學，等我病好了第一個告訴你，現在不許任性”
“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的？我已經不小了，可以自己決定自己要幹些什麼了？我沒必要一直聽從你的要求”
從小到大，姐姐無論在什麼方面都勝我一籌，我也一直很崇拜姐姐，雖然說我們見面的時候經常會拌嘴
但關係到一些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無論她說什麼我都相信，無論她做什麼我都支持
哪怕是我們在某一件事情上產生了分歧，我也會認為這件事情是我的問題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因為想法不同而吵架，更想不到的是，第一次吵架居然是以這種形式
最後還是姐姐結束了這場鬧劇
“那你來了又有什麼用呢？你什麼都無法改變，不過是做無用功罷了，還不如好好在學校裡面上課，最好你該做的事情”
隨後不等我回話，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可即便如此，我依舊舉著手機不願放下，一股被拋棄的孤獨感席捲全身
那種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的感覺，如今卻在我唯一的家人身上找到了
真是諷刺啊……
“你還好嗎？需要回教室休息一下嗎？”
童姥也有些擔心，而我卻搖了搖頭
“不了……我能請個假嗎？”
“你不會……”
“不，只是想回去休息一下，感覺一個人待一會可能會好一點”
童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電腦上的文件，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說的也是，這件事情對你而言還是太難接受了吧，你回去休息吧”
得到許可後的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道了個謝之後就離開了辦公室
至於我是怎麼回到家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一打開門，只有寂靜陪伴著我
盯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已經吵吵鬧鬧的場景浮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個家有多久沒有熱熱鬧鬧得了？
我站在門口，聽著鄰居家吵吵鬧鬧的聲音——他們似乎在為了誰做飯而爭執，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好羨慕啊……
應該是為了逃避現實，我慢慢的走進了屋子關上了門，將他們的歡聲笑語丟在腦後
我走過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它是如此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遙遠
姐姐的那間房間至今我沒有進去過，因為姐姐說了，男孩子隨便去女孩子的房間是很不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