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沒有她的日子裡(第3頁)
“嘿嘿嘿 我知道我很美，不用說出來的啦”
“你只聽對你有益的話嗎”
我果然不擅長對付姐姐這類女生啊
我打開電話的免提，將手機放在一旁
“話說，姐姐突然這麼熱情邀請我去你那，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怎麼會呢，只是太久沒有見到我可愛的弟弟了嘛”
“順帶一提，男生被說可愛是不會感到高興的哦”
“其實你內心是很高興的吧，就是死傲嬌”
說不清，這種人真的會聽人講話嗎？於是我換了個話題，問起了姐姐的近況
“你呢，最近過得怎樣”
“什麼過的怎樣”
“就是你最近在幹嘛什麼的啊”
“哦，這就開始窺探女孩子的生活隱私了呢？真是心急啊”
“嘖，掛電話了”
“誒？別別別，我錯了”
真的是，長這麼大了也沒個正經，整天不找對象還就知道調戲自己弟弟，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如果問的是生活嘛……那肯定很好啊，我們的樂隊蒸蒸日上啊”
對了，上了大學的姐姐突然說要追求什麼自己的理想，然後找了幾個人一起組了個樂隊
雖然說的很輕鬆，可是樂隊剛剛組建的時候遇到了很多麻煩，姐姐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不過就這結果來講，一切好像都是值得的
“樂隊很順利我是要恭喜你們啊，畢竟這也是你們努力的結果啊”
“是啊是啊，過段時間還要去參加巡演，誒，弟弟要不要帶著女……額，朋友來看看”
“向朋友介紹自己一天到晚不務正業的姐姐嗎？總感覺會帶壞祖國的花朵啊”
“哪裡有這麼嚴重！我只不過是學分的狀況不太理想而已”
“這個只不過很耐人尋味，冒昧問一下，不太理想是有多不理想”
“哎呀，也不過就是確定了大學一定畢不了業的程度嘛”
“那還……嗯？”
我聽到了什麼？那個當了十幾年學霸的姐姐跟我講她會畢不了業？還說也不過？
“因為我本來就沒打算上完大學”
“為什麼”
“上大學很無聊的，而且還很花費時間啊，把這些時間留給樂隊，我們一定會走向更好的”
“我並不覺得是花費時間，有個大學畢業的文憑以後生活也會更加輕鬆，就算以後走不了樂隊這條出路，你還可以去找別的工作”
“啊啊啊，我不聽，弟弟真是的，怎麼變得這麼嘮叨了！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啊”
我只想過自己的生活啊……確實，這是姐姐自己選擇的人生，她應該有把握在這條道路上走的更好吧
身為她唯一的家人，我現在能做的只有支持她的選擇吧
“……我尊重你的選擇”
“誒？”
“無論是樂隊，還是大學的事情，姐姐都有自己的打算吧，如果姐姐能更快樂，我覺得就無所謂”
“是嗎……”
真的……無所謂嗎？
我不知道，姐姐原本的生活應該是怎麼樣的呢
她本來應該是萬眾矚目的明星，是天之驕子，她的未來本來應該是一片光明的
不是這種為了學分苦惱，最後只能被迫退學的人
導致這一變化的人是誰呢？
呵，是我啊，因為我自私的判斷，讓姐姐過上了這種偏離正常的生活
到頭來，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我跟父母一樣，都是用自己的主觀臆斷，葬送了別人的人生
我痛恨他們，可是卻活成了他們的樣子，我覺得我應該跟姐姐好好道歉
雖然道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可是我有必要做這件事情
“對不起啊，姐姐”
“誒？”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困惑，好像完全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道歉
“我毀了你的人生吧”
“為什麼會這麼說”
“是我毀了你的人生啊，那天晚上是我獨自衝到父母那裡，憑藉自己的一腔熱血改變了你的人生啊
你的人生本來不該是這樣的啊，你應該擁有更高的學歷，無憂無慮的工作，萬眾睹目的地位，至少……不至於畢不了業”
“這不是你的……”
“不，這就是我的問題”
我無情的打斷了姐姐的話，電話那頭傳來了久久的沉默
我舔了舔因為乾燥而龜裂的嘴唇，嚥了一口口水，潤了潤乾燥的嗓子，繼續說
“都是我的問題，如果我能多聽聽你的想法，多為了你的未來考慮，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都是我的問題啊，我一直反感著他們那種‘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的想法，可是到最後我卻跟他們做了一樣的事情”
儘管情緒到了失控的邊緣，但是我依然沒有在姐姐面前直呼父母，我害怕我無意的言論會再次傷害到她
“我懺悔，我懊惱，我改變了自己的處事方式，我現在尊重他們每個人的意願，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因為我知道，無論是什麼言論，都不是我應該去改變的，他們應該過著自己的人生
可是……可是為什麼？！為什呢我無論怎麼做，最後都會變得一團糟啊！我明明有改變啊！”
我的聲音從開始的嗚咽，變成了嘶吼，我知道不應該對著姐姐發脾氣，這不是姐姐的錯，可是……
“可是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沒法改變啊！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啊？”
“你，從一開始都沒有錯”
誒？姐姐的聲音彷彿遠處的空靈一般，遙遠而熟悉
“沒有錯？怎麼可能沒有錯，如果不是我，如果沒有我……”
“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可能還會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姐姐的話如同春風，拂過我受傷的心靈
“你……不恨我嗎？”
“我為什麼要恨你啊，我的傻弟弟。是，如果沒有你的干涉的話，我也許真的會過著那種令人羨慕的生活
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啊”
姐姐……不想要那種生活？這一句話如同錘子一般砸在我的心上
“真正的人生，最重要的是符合自己的意願啊，像這種被別人操控的人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啊
永遠只能跟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按照規矩做著讓大家都高興的事情，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啊”
姐姐越說越激動，似乎是對我的那番話表示不滿
“你說你毀了我的人生，可是我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我現在非常的幸福，我不用做那些我不喜歡的東西，我可以離開那些讓我痛苦的地方，我擁有了屬於自己的人生，可以一個人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不幸”
從來……沒有感覺到不幸？
原來姐姐從來沒有因為我的行為感到不幸嗎？我的做法從來沒錯嗎？
那我這些年到底產生了什麼樣的誤會啊？我又抱著這種誤會活了多久啊
我說不出來，一股難言的情感從心頭湧出來，我只能靜靜的，默默的聽著姐姐的話
“弟弟，你知道嗎？並不是所有的自作主張都是讓人憎恨的，我很感謝你，你能夠在我困擾的時候自作主張，可是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過於畏手畏腳，也不會再阻止別人
就好像我告訴你，我大學不打算上完這麼大的事情，你也絕不會勸我一句，我知道弟弟並沒有變，可是……你這樣真的好冷漠，冷漠的我都不認識你了”
“姐姐……”
一股熱流劃過臉頰，我……又哭了嗎？
我沒有做錯嗎？我以為我的所作所為傷害了別人，於是不斷的妥協別人，我以為我在保護他們
實際上在別人眼中，我原來一直是一種漠不關心的冷漠態度嗎？
原來，從來都沒有人因為我的話而受傷，只是我的自我臆斷，曲解了別人的想法，並做出妥協一樣的事情，還自詡為不想和父母犯一樣的錯誤
真是可笑啊
“有時候你可以稍微自私一點的，多為了自己，而不是事事都為了別人考慮，這樣做會很累的
過了這麼久，也該把自己從父母的陰影中釋放出來了吧，我的傻弟弟”
看樣子，姐姐也放下過去的心結了啊
我居然還天真的以為他們都還被過去所束縛，我還用著自認為良好的方式保護著他們
原來是我，是我太害怕傷害到他們，所以不敢面對他們，才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沒意識到
無論如何，夢該醒了啊
不過，我還是想確定一件事情
“姐姐，雖然你可能回答了我很多遍了，可是我還是想正式問一下——你恨我嗎”
“我不恨你，因為……你是我的英雄啊”
“砰”玻璃破碎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但是我知道，這是我內心囚牢被打破的聲音
終於……我終於明白了啊
五年了，我終於可以揭開皮膚上的紗布，親自去查看紗布下那早已癒合的傷口了
我本來就沒做錯什麼啊，不過我的懦弱，我的膽小，我害怕和他們成為一樣的人，所以我一直在和他們的行為背道而馳
但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的
我終於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呼”
我破涕為笑，要是被人看到這幅模樣，估計會被笑掉大牙的吧
不過，真的好輕鬆啊
“看來，你似乎明白了啊”
“是啊，我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我本來就沒做錯什麼啊”
“哎呀呀，看來我的努力沒有白費啊，我好像也成為你的救贖了啊”
“沒辦法，我可不像姐姐一樣是個天才，不過這麼簡單的事情過了這麼久才明白也真是有夠遲鈍的啊”
“雖然被你說是天才很不爽，但還是恭喜你了”
“謝謝你”
謝謝……從各方面的謝謝
“啊啊，如果真的感到謝謝的話，那就帶著你女朋友來看我的表演吧”
我剛想否定，可是想到曉煙的笑臉，我不禁也笑了起來
“行吧，帶自己女朋友看看自己的不良姐姐，似乎還挺有趣”
“誰是不良啊”
對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既然決定要變回原來的模樣，那肯定要從這件事開始
“姐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嗯？怎麼了”
“就是說啊……你要是敢因為樂隊的事情退學，我一定會把你的樂隊給拆了”
“嗚哇！好過分，明明我才幫了你這麼多”
“那沒辦法，要怪就怪姐姐讓我明白這件事情了唄”
“真是壞心眼啊，不過可惜，我根本就沒有退學的打算”
“誒？”
我震驚了？沒有？那剛剛……
“啊啊，我要是不說自己退學了，怎麼引得你認識到這件事情呢”
意思就是……我被耍了
真的很過分！我明明這麼擔心的說！
真的是，天才都這麼喜歡玩弄人的感情嗎？不對，她一直都是這種性格，真是不惹人喜愛，到底誰會喜歡這種人啊
但不過，不會退學總歸是好的啊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這週六好嗎？我去收拾屋子”
“彆著急，我還有事情要辦”
快一週了，我也該面對因為我而受傷的她了
就算我原本沒錯，就算我認識到了自己的問題
可是對他人的傷害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她現在估計一個人孤獨的在家裡吧，想必我也得快點見到她
我要糾正自己的錯誤，讓錯誤的問題迴歸正道
姐姐似乎也明白了什麼，輕笑了兩聲
“啊，好吧~加油哦”
“謝謝啦”
呼，我已經做好了面對白曉煙這位少女的準備
我不知道我們的結局會是什麼樣的
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逃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