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2 筵席
裴元聽完大致明白了,原來袁朗的死訊是他傳回來的。
這圓通和尚也是倒黴,受千戶所徵調來了南京,反倒遭了無妄之災。 四人繼續閒話,說起分別後的事情。 聽到裴元三人離開後直接去了濟寧,然後又在濟寧陷落前順利逃離,圓通和尚不由感慨連連。 臨近中午的時候,那孫家管事索性大開軒窗,就在船上辦起宴席。 又對下人吩咐,但有姑娘睡好,梳妝完畢,便叫丫鬟請來,陪客人說話。 酒席剛剛布上,就聽有人在外報門而入,“凌波姑娘到了。” 裴元停杯,抬頭去看。 就見一個身材曼妙,曲線玲瓏的美人淺笑而入。她的五官頗為立體,眼睛明亮,嘴角微微上揚,透出一股俏皮與靈動。 最讓人意外的是,她穿著黑色的束身男裝,袖口綁紮的結實,看上去頗為幹練。 她的目光在席上一掃,眼前一亮,輕笑著說道,“小妹來遲了。” 說著,很自然的上前,侍坐在裴元的旁邊。 裴元心中略有激動。 只是看著那笑盈盈瞧著自己的美人,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那秦凌波見多識廣,自然瞧出裴元的拘束,主動開口笑道,“聽說來的是個錦衣衛的大人,小妹特意換了身利索的衣裳,等會兒若是投壺,方好一展身手。” 說著,有意在裴元面前晃晃皓腕。 裴元見她離得近,說話又自然,心中莫名的感覺兩人的距離也被迅速的拉近了。 底下的陳頭鐵和程雷響見那秦凌波三言兩語,便和裴元聊的火熱,不由對視一眼,笑著舉杯。 那圓通和尚假做一切未見,用筷子不緊不慢的吃著面前的素齋。 過了一會兒,又有幾個姑娘在侍女的陪同下,進入花廳。 她們見秦凌波已經佔了上席,就很默契的去了陳頭鐵和程雷響那邊分坐。 沒得到位置的,就去單獨為姑娘們設的席位,倒是沒人不識趣的去打擾圓通和尚。 姑娘們一多,席間的氣氛就漸漸熱絡起來。 或許是知道席間的客人不懂什麼詩詞文章,推杯換盞間的小遊戲也都以投壺、扔骰子之類的代替。 那秦凌波似乎有意撩撥,時不時便輕柔的貼過來,給裴元講解著時興的玩法。 那些磨磨蹭蹭的小動作,讓裴元難免有些神思不屬,想入非非。 裴元見旁人無人注意,情不自禁探手去摸,手中滑軟一片。 那秦凌波卻彷彿毫無所覺,依舊笑燦燦的指著對飲的兩個姑娘,說著她們的趣事。 裴元見她那若無其事的樣子,簡直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摸錯了人。 他手指顫了顫,終於大著膽子稍用力握了握。 手中的膩滑沉實的感覺,讓裴元美的幾乎不知道身在何方。 那秦凌波這才橫眼看來,湊到裴元耳邊,輕聲央求道,“顧惜些凌波的顏面呀。” 秦凌波說話時身體極近,彷彿把整個人送到了裴元懷裡,離開時又很堅決,還探手入懷,纖纖玉指按住了裴元的手背。 裴元立刻識趣的收回了手。 那秦凌波笑盈盈的看著裴元,獎勵了裴元一塊酥皮點心,又托腮看著,一定要他立刻吃下。 裴百戶覺得這等玩曖昧的雅場,可比在濟寧看本子戲有趣多了。 酒菜又換了一輪,那姓孫的管事進來笑著對那些姑娘們說道,“今晚諸位大人還有要事,適可而止便好。” 似乎是說到今晚兩字,讓場中的氣氛慢慢凝滯。 就連那秦凌波臉上也露出忐忑之色。 裴元此刻雄心萬丈,信心滿滿的對那孫管事說道,“此間有我,無妨的。” 這次除了法球土手雷,還多了一個圓通和尚,裴元的信心可充足多了。 孫管事陪笑道,“自然是相信大人的。” 又環視一圈,問道,“玉京姑娘呢?” 有人說道,“還未過來。” 孫管事向軒窗外一望,天色已經接近黃昏了,便不悅的催促道,“去個人將她請來給裴大人敬酒。” 接著,孫管事不顧掃興,對裴元說道,“加上白玉京,之前有可能沾染不乾淨的幾人便都在這了,大人先仔細看看。” 裴元這才意識到原來不是白玩的,人家送來讓自己找線索的。 好在堂上有圓通和尚在,既然他剛才一直不吭聲,想來是沒什麼事的。 裴元仍舊堅信之前的判斷,這應該是有人在故意搞事的。 除非幕後黑手寧可和南京錦衣衛翻臉,也要做成此事,不然問題應該不大。 他便大咧咧的說道,“放心好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聽裴元說到掌握之中,那秦凌波不著痕跡的瞥了裴元一眼。 裴元抬眼看向窗外,見那些停泊的樓船紛紛點上燈籠,慢慢劃入秦淮河中,於是向那孫管事問道,“往常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也該準備遊河了。” 孫管事道,“不錯。” 裴元暗想,與其留在岸邊給人當靶子,不如去秦淮河中。那裡花船雲集,可以魚目混珠,就算真有狂妄之徒,急切間,也能尋人聲援。 若是混的無事,便可以白拿這份銀子了。 裴元便道,“既然我在這裡,孫管事便按正常經營安排。總要多在人前亮相,才能讓人相信那些事已經不必掛懷。” 孫管事臉上笑的就像花一樣,“大人此言有理。” 解決此間事只是第一步,之後恢復生意,拉回熟客也不是三兩天便能成的。 總要讓人重新習慣這花船的存在,讓人忘記發生在上面的那些古怪。 這都需要時間。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衣的美貌姑娘進了船艙。 孫管事瞧了一眼介紹道,“這是玉京姑娘。” 裴元看去,那白玉京的腿極長,看身高,比宋春娘還要高上些許;論容貌,旁邊的秦凌波在精緻上也略有不如。而且這白玉京氣質極高,頗有出塵之姿。 白玉京進了花廳瞧了一眼,沒有選擇姑娘們那席,而是理所當然的向前,侍坐到了裴元的另一側。 她淺笑著看向裴元,溫柔道,“今晚大人便是這裡的主客嗎,白玉京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