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 奇妙的通道
裴元向程雷響問道,“那我們也要等晚上過去?”
程雷響道,“等會大人吃飽了咱們就過去,正好趁著現在眾目睽睽,把錦衣衛查辦這件案子的事情散佈出去,我就不信幕後的人,會不給這個面子。” 裴元也覺得程雷響這主意不錯。 從本質上來說,他們是在拿南京錦衣衛多年積攢的威名快速變現,屬於薅南京錦衣衛的羊毛。 但這種事情,他們做的也不算過火。 最多有時候屁股擦不乾淨,讓南京錦衣衛咬牙切齒一陣。 不過這種事情嘛,還真沒人會較真。 因為權力這種東西,有一種奇妙的通道。 它像是人的奇經八脈一樣,以一種無形的方式,將很多擁有權力的人連接在一起,並可以用那種奇妙的通道,實現權力的蔓延。 比如裴元去辦公事,結果連南京錦衣衛的門都沒機會進,這屬於權力的勢力範圍,有明確清晰的界限。 但若是裴元辦私事,借位行使南京錦衣衛的權力,那恐怕就沒人計較這個了。 再比如,陳頭鐵以錦衣衛的身份去府衙查驗屍體,調閱檔案,那他通過權力通道獲得的力量,不就和這個府衙相當了嗎? 如果陳頭鐵去南京刑部調閱檔案,如果人家也肯給這個面子,那他的奇妙通道是不是讓他也享受到了刑部官員才有的權力? 所有有時候見到一個明明很小的人物,卻發揮出了巨大的力量,那千萬不要奇怪。 那隻不過是無數和他處於同一個食物鏈的人,向他打開了奇妙通道而已。 而裴元就享受著這樣的好處,拼命的薅南京錦衣衛的羊毛。 等到三人酒足飯飽,程雷響起身結了帳,三人便大模大樣的向那樓船行去。 三人的打扮立刻引起了沿河堤岸上那些人的好奇。 秦淮河上的人見多識廣,來嫖過的錦衣衛武官也不在少數,她們可能是整個大明對錦衣衛最不懼怕的人群了。 特別是走在最前面的裴元,不但年少,長的還好,再加上一身英氣的武官服色,看的那些少女目中異彩連連。 有些擠在窗前觀看的少女,還大膽的去喚正在休息的小姐,然後吃吃笑著在窗前擠成一團。 裴元的樣貌確實長的挺不錯的,不然隔壁的常叔叔也不至於冒那麼大風險,讓裴元去做他的上門女婿。 那在濟寧倒騰皮貨的陳敏忠,也表示過,若裴元混不下去的時候,他有很多孫女可以接盤。 等裴元路過的時候,有個大膽的少女忍不住將他叫住,“這位大人,前面那船有些不吉利,若是想要飲酒,不妨來我家看看。” 裴元向她笑著說道,“我是為查案而來,不避諱這些。” 查案? 離得近的人群,立刻竊竊私語起來,有些人還向著那花船指指點點。 她們雖然不敢招惹那船上的事情,但是若能查清楚,顯然是件好事。 到時候不但來河上游玩的客人們安心了,她們這些依靠秦淮河生存的,也能有好日子過。 若總是人心惶惶,難道晚上花船隻能靠岸營生嗎? 裴元不欲給那大膽的丫鬟惹事,看了眼眾人,大聲說道,“我們是鎮邪千戶所的武官,專門收拾這些邪魔外道。你們若是有什麼線索的,儘管可以提供給我,本官絕不會對那些惡徒姑息。” 沒提賞錢什麼的事兒。 裴元巴不得他們沒線索。 只要這裡的事情傳揚開,讓幕後黑手忌憚鎮邪千戶所的聲名,放棄在這裡搞事,裴元就可以拿銀子走人了。 裴元又假模假樣的沿途在幾個攤位打聽了下情報,知道的和程雷響所說的相差無幾。 等到了那樓船跟前,上面早有人激動的迎了上來。 程雷響介紹道,“這就是那主家的管事,孫管事。” 孫管事上前便拜,裴元將人喚起。 隨後三人就在眾人的注視下,跟隨著孫管事上了停靠在岸邊的那樓船。 裴元耐著性子聽著孫管事的寒暄,等他說完,程雷響忽然冷不丁的說了句,“那幾個染邪的姑娘呢?叫出來讓大人審一審。” 裴元頓時側目。 這貨,是想幹嘛? 那孫管事略一猶豫,“姑娘們昨夜剛被送回來,擔驚受怕的一夜沒睡好,現在這會兒應該剛剛睡下。怕是現在叫出來,會怠慢了貴客。” 裴元連忙說道,“不必如此,等晚上人齊了再說吧。” 萬一真要有染邪的呢? 還是讓那些僧道先瞧瞧才放心。 想到這裡,裴元直接問道,“聽說你又請了些僧道?” 孫管事道,“是有個頗有修為的和尚。他一早就趕了過來,就在裡面一間廂房。” 陳頭鐵的眼睛已經亮的快要發光了。 “他嫖了?” 孫管事趕緊搖手,“沒有沒有。那位大師戒律甚嚴,只是好像丟了度牒,無處投奔,所以才想得些銀錢,方便他在南京暫居。” 陳頭鐵頓時大失所望。 這一聽就是個遊方的窮逼,這能要出來幾個錢? 裴元既然提起這個話頭,也不好就此打住,於是便道,“我鎮邪千戶所掌握天下砧基道人,本就管著他們,把那和尚叫出來讓我看看。” 孫管事聽裴元這麼說,連忙讓手下的僕役去帶那和尚到船頭來。 沒一會兒,僕役便領上來一個形容落魄的胖大和尚。 裴元見了大吃一驚,“圓通大師?!” “裴施主!”圓通見了裴元更是激動不已,雙目幾要落淚。 孫管事見了這種情景,連忙將他們讓到正中花廳裡。 圓通一落座,就向裴元長嘆道,“當日出京,本以為是降妖伏魔的好事,沒想到還未到南京,我手下弟子已經盡數死於兵禍之中。我見袁百戶死了,有心直接回北京去,又怕此間事說不明白,便想去南京找韓千戶要個說法……” 裴元詫異道,“莫非你也被攔在門外了。” 圓通苦嘆道,“我倒是進去了,但是那澹臺芳土因袁百戶之死遷怒我,竟追回了我隨身度牒,奪了我的出身。如今我連去寺廟掛單,都無處落腳。現在只能籌點錢,託人送信回寺裡,看能不能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