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戰
蕭何聞言,面上波瀾不驚,手卻緩緩按在腰間刀柄上,指節微微用力。他目光落在地圖上的平城,這地方早已淪陷,城內外圍滿密密麻麻的匈奴軍陣,鋒芒直逼孤城。這個範昭,他不是沒勸過他不要冒進,現如今,北疆的主力大軍已陷絕境,雁門關的兵力又難以支撐全面防守,匈奴若一鼓作氣壓下,雁門危矣。
朱厭站在一旁,目光如電般掃過地圖,輕哼一聲:“貪功冒進,活該全軍覆沒。” 蕭何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抬眼問道:“如今匈奴主力圍城,冒頓單于親自指揮?” 副將點頭:“是……更要命的是,祭司也在營中,那些蠻子受他蠱惑,士氣極盛。若無法營救主力,我們這些守將根本守不住雁門......” 大帳中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蕭何,等著他拿主意。 蕭何低頭沉思片刻,抬頭看向朱厭,神情冷峻:“師弟。” 朱厭挑眉,似有幾分興趣:“去做什麼?” “你率小股部隊突入平城,佯攻後方,務必要引開他們一部分兵力。”蕭何頓了頓,目光驟然凌厲,“還有,若有機會,刺殺祭司。” 這話一出,帳內的將領們無不變色。拓蘭祭司地位極高,深受士卒信奉,一旦被刺殺,必定會引起軍中的恐慌。但此事的兇險程度可想而知,那是九死一生的賭命之事。 朱厭卻不驚反笑,眼中泛起一抹寒意:“刺殺祭司?聽起來很有意思。不過師兄,我若成了,這雁門關你能守得住麼?” 蕭何目光如刀,直視朱厭:“只要你能分散匈奴兵力,救回主力,我便能守住雁門關。其餘的,不在我掌控之中,也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朱厭輕哼一聲,轉身朝外走去。他甩下一句:“那便看我的了。” 蕭何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帳外,臉上冷若冰霜,卻在心底嘆了一聲。這朱厭雖狂妄,但論膽識和武藝,實為人中龍鳳。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親自去,但如今雁門關已是北疆的最後一道屏障,他不得不留守此地,調度全局。 次日凌晨,營外號角長鳴,寒風捲著刺骨的沙塵。朱厭騎在馬上,披著墨色披風,身後跟隨的僅是一隊百餘人的輕騎。他未帶甲冑,顯得格外輕便,目光冷然地掃過蕭何。 “師兄,”他冷笑道,“你可別死得比我早。” 蕭何站在雁門關城頭,目光深沉如夜色。他沒有回答,只是長刀微揚,對著朱厭的方向一拱。 朱厭冷哼一聲,策馬揚鞭,隊伍瞬間沒入了晨霧之中,只留下一串漸漸消失的馬蹄聲。蕭何佇立在關頭,望著那片漸亮的天際,手指按在刀柄上,輕輕一叩,鏗然作響。 他心中明白,這一局,不論是平城還是雁門,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平城 朱厭率領輕騎冒著夜風,悄然向平城靠近。他的手指緊緊握著韁繩,掌心已經沁滿了冷汗。朱厭不是沒有經歷過生死之境,但帶兵突襲、救援孤城,這卻是頭一遭。荒草隨風而動,遠方拓蘭人的營火如群星閃爍,伴隨著低沉的號角聲隱隱傳來,令人胸口發悶。 他嚥了口唾沫,目光盯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山谷出口,一旁的副騎聲音掩不住一點發緊:“朱大人,前路太靜了,是不是……”話未說完,山谷兩側突然爆出大片火光,拓蘭人蓄勢待發的伏兵從山石後躍出,伴隨著長矛與箭矢如雨而至。 “果然有埋伏!”朱厭猛地一勒馬韁,身形伏低,躲過一支擦過頭頂的羽箭。他眼中寒光一閃,反曲刀在黑霧中出鞘,一刀斬斷迎面飛來的長矛。身後,輕騎的隊伍瞬間散亂,慘叫與馬嘶聲此起彼伏。“別慌!散開突圍!”朱厭大喝,聲音帶著一絲抖動,他用盡全力穩住了嗓音,但內心已經開始焦躁。他以為自己能快速穿過拓蘭人的防線,哪裡料到對方早有防備。 朱厭策馬衝鋒,反曲刀連揮,連續斬倒數人,帶著僅存的數名騎兵一路向前衝去。每一道刀光劃過,鮮血飛濺,拓蘭士兵彷彿無窮無盡般圍攏過來。朱厭咬緊牙關,額頭上冷汗涔涔。他知道,一旦停下,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衝過山谷後,前方出現了平城那破舊的城門。 城頭的守軍看見朱厭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在看清軍旗之後緩緩打開了沉重的木門。 身後的騎兵隊伍已經所剩無幾,平城的氣息令人窒息。破敗的城牆下堆滿了倒下的士卒,瘦骨嶙峋的戰馬擠在一角,連嘶鳴聲都顯得虛弱。朱厭下了馬,腳步沉重地邁向中軍帳。他剛進門,迎面便是一陣冷風般的目光。一個滿臉鬍鬚、身披破損甲冑的將領緩緩起身,正是範昭。 範昭的臉色陰沉,聲音嘶啞:“你是什麼人?蕭何就派了個無名小卒來救老子!” 朱厭愣了一下,陰惻惻地笑了一聲:“酒囊飯袋,來救你已是極好,你還想如何?陛下親自迎你回去?”範昭一聽,臉上的憤怒瞬間如火山爆發:“蕭何呢?他人呢?你一個無名小卒,他就讓你來送死?他什麼意思?主力在哪?!” 朱厭抬頭看了看範昭,見他面色慘白,嘴唇乾裂,顯然是長期受傷未愈,又因斷糧而虛弱。他按下心中的火氣,冷冷說道:“師兄命我先來平城救你這老狗,我可不是什麼軍武出身,再廢話,我拿你的狗頭祭旗!” “清霧山的!”範昭冷笑一聲,“我早該猜到!蕭何果然奸詐,平城死守五日,他不帶主力來救援,倒是送來一個刺頭兒耍嘴皮子!”他的聲音越說越大,連身後的副將都皺起了眉頭,似乎不忍再聽。 朱厭冷冷盯著範昭,心裡卻止不住地有些發虛。他確實是初次參與這種大局的廝殺,也明白自己經驗不足,但被這樣公然斥責,仍讓他怒火上湧。他正要回嘴,突然,外面的傳令兵跑了進來,跪倒在地:“將軍,探子來報,拓蘭人在營地舉行祭祀,大祭司親自主持,士氣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