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象
“殺!”一聲怒吼劃破長空,所有修士齊齊攻向少女。刀光劍影,靈氣化作風雷烈火,從四面八方湧來,整個戰場瞬間化為煉獄,少女卻一動未動,直至刀風已近身前,她才緩緩抬手,長劍輕揮,動作優雅如水波漣漪。下一刻,前方數十名修士瞬間化作血霧,連慘叫都未能發出。
朱厭壯起膽子朝前看去,終是瞧見一點端倪,在血土之上,少女腳下,一層薄薄的黑霧湧動,她每一劍揮出,必有數人斃命,那些精妙的符籙與強大的法寶,在她面前竟如紙糊般脆弱,半炷香的時間,地上的血水已漫過腳背,屍首堆積成山,然而少女的劍卻沒有一絲停滯。 就在這時,天空忽然亮起金光,三道威嚴身影從天而降。 第一人身形修長,面容如玉,氣質如雲,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黑白兩子把玩。其身著一襲雪白長袍,衣袂翩躚,長袍的領口鑲嵌細細密密的銀線刺繡,勾勒出一片隱約可見的祥雲紋路,隨著男子的步伐微微流轉。衣襟處垂下一枚淚滴狀玉佩,剔透無瑕。 第二人龍袍加身,目光冷峻,周身金光隱現。第三人身形虛無縹緲,臉模糊不清,彷彿隨時會消失在空氣中。 三人懸於空中,俯瞰滿地屍骸,目光最終落在少女身上。 白衣嘆息一聲:“四百年修行,你何苦自取滅亡。”他的聲音如春風拂面,帶著幾分勸解。 剩餘兩人未發一言,卻抬手間放出一道恐怖威壓,整個戰場頓時寂靜無聲,連空氣都似凝滯。 少女面無表情,只是一味出劍。 朱厭感到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耳邊隱隱傳來無數哀嚎聲。那些聲音淒厲悲愴,似在訴說無盡的冤屈。他用盡全力想掙脫,卻發現自己的腳彷彿陷入泥沼,無法動彈。 “快醒來!”一聲大喝在耳邊炸響,他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倒在地,滿身冷汗。 鶴忘機臉色慘白,扶著牆喘氣:“這是……什麼妖法?我……我明明在夢裡,與人廝殺,險些被人剁成肉泥!” 紫衣少年眼神冰冷,低聲道:“煉氣化神,合道自然。意志不穩,心存雜念,自然身陷囹圄無法自拔。” 朱厭擦去額頭汗水,目光透過窗外的月光,望向那依舊繚繞的濃霧,心中已經有些猜測。 少女,黑霧,還能是誰,“姑奶奶”唄。只是她和清霧山有何淵源,三個大羅神仙又是何人,是否還在世,都是問題。 一片火光沖天,烈焰翻騰著將客棧吞沒,熾熱的氣浪捲動灰燼,夾雜著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朱厭和霖濟物、鶴忘機三人從破碎的幻境中踉蹌而出,額間的冷汗混著塵土,卻再無暇顧及,只得拼命向遠處逃離。回首望去,那些尚未掙脫幻境的考生已被困火海,發出絕望的哀嚎,掙扎的身影漸漸在烈焰中化作虛無,天地間只餘焦灼的氣味令人作嘔。 就在混亂未平之際,一聲清冷如霜的嗓音自夜風中響起:“倖存者,立即向東山集結。”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冷若霜華驚山月,清如寒水映雲嵐 說話之人緩步而來,正是清霧山的大師姐,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三千青絲被銀釵輕束,僅有幾縷隨風飄散。那一雙深沉的眼眸中不帶絲毫感情。一襲月白長裙,裙角繡著暗金色的流雲紋路,每一步邁出,裙裾輕揚,腰間纏著一條銀色絲帶,末端垂著一枚靈玉流蘇,伴隨著她的步伐發出清脆的叮噹聲,恍若寒潭中偶然激起的漣漪。 看的鶴忘機哈喇子都要流下來了。 三年前清霧山進京面聖,大師姐洛霜華赫然在列,鶴忘機遠遠瞧見一眼,一眼萬年,非要求著他爹爹搞來了兩塊令牌和哥哥一同入山。 洛霜華的身姿如孤松般挺拔,站在火光與灰燼之間,一眼掃過現場,冷聲道:“今日生死,乃考核一部分,怨不得他人。若膽怯、怒怨,可自行退場。”她語氣淡漠,彷彿剛剛慘死的考生不過是冰冷數字。 “可那些人本不該死啊!”一個倖存的考生滿臉憤怒,聲音因悲痛而微微發顫。他緊握拳頭,衝大師姐喊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考核?憑什麼讓我們承擔這樣的苦難!” 洛霜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凡修道者,皆應明白弱肉強食的道理。今日火海困境,尚且逃不脫,明日天劫,你又能抵擋幾分?” 第二日清晨,倖存的考生被帶往試煉場,迎來最後一輪考核——煉製符籙並用其催動傀儡。試煉場四周佈滿法陣,中央陳列著數十具傀儡,它們或高大威武,或形態古怪,每一具傀儡的眼中似乎都閃爍著若有若無的靈光。考生們紛紛取出符紙、靈墨,開始制符,各展所長。 朱厭從未見過傀儡,更別說以符籙催動,只能笨拙地攤開符紙,試圖模仿旁人的步驟,但一道靈紋畫至一半便因靈氣紊亂而炸裂,引得旁人鬨堂大笑。 “連最基本的符籙都不會,還來參加考核?”一個華服青年冷笑道,他的符籙早已成形,傀儡也在他的操控下靈活行動。 “果然是從小地方來的鄉巴佬。”另一人接話,言語間盡是譏諷。 朱厭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嘲笑,心中無甚波動,但指尖黑霧卻不由自主的鑽出來,殺意如寒流般從他周身散發,直逼那些譏笑的考生。 大不了全殺了,再找個時機跑了就是,這種事情朱厭也不是沒做過。 “朱厭,夠了。” 一個溫潤卻威嚴的聲音驟然響起,人群紛紛回頭,只見一名白髮少年緩步走來,他神色平靜,目光落在朱厭身上,似有深意:“隨我來。” 朱厭未有動作,警惕之意更甚,洛霜華單膝跪地,叫了聲:“宗主。” 歐陽羲之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往前搖身一變,變成先前包子鋪的老闆,朝著朱厭拋了個媚眼,手掌輕揮,一道青光將其裹住,帶離眾人的視線。四周的考生怔怔看著這一幕,議論聲四起,卻無人敢再嘲笑。 “宗主十年沒收過徒弟了。” “是啊,上一個......好像是青衣將,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