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報春樓絕密

 “厭哥,你現在怕是進不去報春樓。”秦瀟瞭然朱厭的計劃,抓住他的衣角勸說。
  朱厭低頭看向自己的行頭,不禁失笑。從小他們家不算富裕,但身在裁縫家,孃親倒是從沒缺過自己穿的衣裳,以至於這麼大他從沒關心過自己的行頭。如今再看,泥垢血汙滿身,鞋子也是破的,膝蓋下面的布料快撕成流蘇似的掛著,難怪之前那老哥要多給自己一碗湯,感情是把自己當成乞丐了。  “無妨。”朱厭說罷,黑霧籠罩周身,不消片刻就煥然一新,黑衣黑袴,胸口處刺繡雲紋,好似寒鐵覆蓋,臂鎧上雕刻一隻白麵猿猴,赤發紅眼,獠牙半露,看的秦瀟心驚。  “殺了人,可就沒法再呆在雲鄉了。”朱厭把剩下的錢全給了秦瀟,“你先去尋我孃親,明日晌午之前,我到家中尋你們,你帶好路上所需物件等我。”  報春樓  青樓笑語繞樑轉,香酒佳餚醉人歡。夢逐歌聲千杯盡,流光不負少年閒。  阿浪看著頭頂的溢彩流光心生嫉妒,今日賈良包下了整個報春樓,大宴賓客,說是有個絕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老鴇專門讓所有的女孩兒們重施粉黛,換上平日難得一見的舞裙待客,就盼著這賈少爺能多賞點銀錢。  這癟三怎麼偏偏就忘了把自己叫上去?害的他現在一個人守著馬廄過夜。  阿浪躺在一蓬草料裡肆意遐想,好像現在躺的不是馬廄而是包間軟床,昔日山盟海誓早已拋之腦後。怪就怪那女人命不好,爺爺死了偏偏讓賈少爺瞧見。  不待阿浪想的更深入,一股熱流從掌心傳出來,然後是一陣劇痛。朱厭手持短刀,貫穿阿浪左手掌,將他整個人釘死在了馬廄。阿浪本能地想去掰開朱厭的手,卻見寒芒一過,自己的右臂剎那離體,劃出完美的拋物線落在裝飼料的溝槽裡面,幾隻馬匹就地啃食起來。  朱厭指了指咀嚼正歡的馬匹,陰惻惻說道:“回答不了我的問題,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餵給他們吃。”  阿浪早已痛的昏天黑地,差點暈死過去,哪裡還聽得清朱厭說什麼,只能傻望著後者搖頭。  黑霧從指尖凝聚成水滴狀,刺入阿浪的眉心,寒意籠罩其全身,他這才回過神來,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為什麼放棄秦瀟?”  你這不是廢話?賈良給我的差事一年十兩銀子,比有些官府的差役掙得還多,加上客人的賞銀,從草料購買裡拿下的回扣,這些錢,秦瀟能給我變出來?  “冤枉,冤枉啊!是賈良那混蛋逼迫於我!他說若是不從了他,我爹就休想再把包子鋪開下去,這是我們家唯一的收入啊朱厭,你行行好,你放過我,我給你錢!我有的是錢!”  “看來你掙得不少。”朱厭從他大腿上割下一塊肉扔給身後馬匹,任由阿浪哀嚎不斷。  “賈良在哪?”  阿浪已經疼的沒有力氣說話,只能抬起斷掌往身後一指,不等他求饒,朱厭手中匕首上下翻飛,兩三次呼吸就將其活剮,碎肉扔進飼料槽,翻身進了報春樓。  阿嬌現在很緊張。  這是她進報春樓以來第一次接客,先前走進吉滄廳的姐姐們都拿了不少銀子,雖說出來的時候衣裳少了些,妝容亂了些,但笑容倒是如何都蓋不住。  阿嬌啊阿嬌,你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多拿錢,家裡的弟弟就付得起私塾的學費,考得起功名,娶得起媳婦。  少女挺了挺胸脯,領口拉的低了些,正欲跨步往前,一雙大手鉗住自己的肩膀,將她拖拽到陰影裡。  “厭哥?”阿嬌有些驚訝,她先前去城外找朱厭的孃親買入冬衣服親眼見到他被官兵帶走,這麼快就回來了?  “裡面有多少人?賈良可在裡面?”  “你自己進去不就知道了。”  阿嬌有些生氣,以為他也在被賈良邀請之列,正故意尋自己開心,一掌拍開朱厭的手便作勢要走。耽誤了自己掙錢,誰的面子她都是不會給的。  朱厭扶額,用刀柄朝著少女後頸重擊,將她藏在了幕布之下。  “下一批!”廳內,老鴇幾乎要跪在賈良的桌前,要不是自己年過四十,體力實在差了些,她恨不得親自伺候這位主子,“少爺你等會兒啊,這批都是新進的,規矩拿捏不好,我這就去催催。”  賈良已是醉態初現,朝著身邊的姑娘胡亂耳語幾句,說些你儂我儂的屁話,站起身來大吼:“諸位!承蒙......大家抬愛,今天來參加賈某的酒會。先前說定要給諸位看件寶貝,諸位賞臉!”  說罷,賈良從衣袖裡掏出一塊令牌,菱形式樣,檀木打底,其上碎玉鑲嵌,雕築雷紋,中心篆刻一個大字——“霧”。  紅燭微光在賈良掏出令牌的一瞬間暗淡下來,檀木散發出來的香氣將眾人的酒氣逼走大半,一夥人圍著賈良的令牌端詳,就連戲臺子上的姑娘也顧不上唱曲兒,你推我擠的朝著賈良靠過去,為的就是瞧一眼當今天下最大宗門之一“清霧山”的信物。  撫掌生輝驅晦影,延壽如初,願滿星辰境。  這是坊間三歲稚童都爛熟於心的詞兒,描述的就是賈良手中的令牌,其誘惑之大,饒是藏在房樑上的朱厭瞧見都身形一滯,險些掉下去。  說什麼摸一下令牌就能延年益壽當然是假的,可拿著這塊令牌,就相當於半隻腳跨入了清霧山的山門,做了他們的弟子,延年益壽都是最不起眼的附贈品,成神成仙才是他們的金字招牌。  “賈兄。”一白面書生最先沉不住氣,點頭哈腰都快鑽到賈良的褲腿裡面了,“這令牌可只有京城和江南一十三省的門閥大家才能拿到,你......啊不,您是怎麼拿到的啊?”  賈良反手將那令牌重新藏於袖中,嘿嘿一笑:“咱們這窮鄉僻壤當然不配那些個神仙送塊令牌過來,嗝......”  “可這令牌又沒寫誰的名字,當然是價高者得!”  “我給你們說啊,前些日子,在黑水城的地下拍賣場,有人將這塊令牌送過來,那拍賣場的主人認出來這是真貨,看出其後不知揹著多少人命,不敢接過這燙手山芋,恰好!我爹是他半個朋友,這不就花了點小錢,買過來啦!”  “小爺我!這場酒過後往那南邊一走,就是清霧山的徒弟!是神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