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加班
林曉仿若一尊被抽去了精氣神的塑像,疲憊地癱靠在那略顯僵硬的辦公椅上,雙眼無神地望向窗外。玻璃的那一側,繁華都市原本如洶湧潮水般的車水馬龍,此刻正一點點褪去波瀾,好似一場盛大狂歡後的寂寥散場。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閃爍的車燈交織成流動的光影長河,如今卻逐漸稀疏,直至只剩下零星幾點,仿若夜空中將熄未熄的殘星,倔強地閃爍幾下後,徹底沒入黑暗。這一幕,直直戳進林曉心底,泛起一陣如陳醋般濃烈且酸澀的滋味。這座城市華燈璀璨的夜晚,那些象徵著紙醉金迷、熱鬧喧囂的霓虹燈管,從來都不是為她這般被困在加班牢籠裡的人而點亮。每一盞漸次滅掉的霓虹,都像是一個個冷漠的旁觀者,嘴角扯出譏諷的弧度,肆意嘲笑著她被工作這根粗重鐵鏈牢牢捆綁、動彈不得的窘迫生活。她抬手,用力揉了揉乾澀得仿若要冒煙的眼睛,試圖憑藉這簡單的動作,將那如潮水般不斷蔓延侵蝕的倦意驅散,可心裡明鏡似的,今晚這戰局,大概率又得鏖戰到凌晨時分了。
在這座城市最為繁華、寸土寸金地段的正中心,巍峨聳立著一棟直插雲霄的現代化寫字樓。它宛如一頭從科幻電影裡穿越而來的鋼鐵巨獸,白日破曉之際,張大那仿若能吞天噬地的巨口,吞吐著數以千計懷揣夢想或僅僅是為生計奔波的上班族。他們如潮水般湧入巨獸腹中,忙碌喧囂至黃昏日落,待夜幕如黑色大氅般重重落下,這龐然大物便瞬間沒了白日的生氣,只剩冰冷冷的軀殼在五彩斑斕卻又盡顯孤寂的霓虹燈下沉默不語,仿若一座被遺棄的鋼鐵孤島。林曉便是這孤島上的一員,就職於樓內一家競爭慘烈、節奏快如閃電的廣告公司。遙想初入公司那會兒,她滿心滿眼皆是對未來的綺麗憧憬,仿若懷揣著世間最璀璨的珍寶,步伐輕盈、眼神熾熱,覺得自己定能在這片廣告天地裡闖出一番名堂。可時光這把無情刻刀,不過短短几載,就把那些美好的憧憬削磨得七零八落。無盡的策劃方案如雪花般紛紛揚揚落下,層層堆疊,壓得人喘不過氣;甲方那些刁鑽無理、反覆無常的要求,更似一把把尖銳小刀,一次次精準戳刺在她對工作僅剩的熱情之上,直至那點火苗奄奄一息,只剩下滿心滿肺充斥著的焦慮與深入骨髓的疲憊,沉甸甸地墜在心頭。
這一晚,濃稠厚重得仿若化不開的墨色,從天邊盡頭洶湧席捲而來,嚴嚴實實地包裹住整座城市。寫字樓那光潔平滑、能映照出世間百態的玻璃幕牆,此刻只能捕捉到稀疏幾點黯淡星光,像是老天爺隨手撒下的幾把碎銀,冷冷清清。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樓內那一排排漸次熄滅的燈光,仿若一隻只睏倦至極的眼眸,緩緩闔上,直至只剩林曉所在之處還有一小方幽光在頑強閃爍。林曉雙眼死盯著電腦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數據圖表、錯綜複雜的設計方案,此刻統統化作猙獰可怖、張牙舞爪的怪物,青面獠牙,揮舞著尖銳爪子,正一點一點將她本就所剩無幾的精力無情吞噬。屏幕幽光忽明忽暗,時不時“滋滋”幾下,像是有神秘詭異的信號在暗處干擾,那閃爍的光打在林曉臉上,映得她臉色愈發慘白如紙,毫無血色。辦公室高懸的中央空調,不知疲倦地“呼呼”吹出冷風,那風帶著股陳舊腐朽、仿若積年古墓中逸出的氣息,悄然拂過林曉裸露在外的脖頸,瞬間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寒意直透心底。
四周靜謐到了極致,仿若整個世界被人按下了靜音鍵。唯有那主機發出輕微且單調得讓人抓狂的嗡嗡聲,平日裡它微小得常被忽略,可在這如死寂墓穴般的氛圍裡,那聲音卻似被一隻無形巨手無限放大,化作尖銳利箭,直往人耳朵裡鑽,攪得腦仁生疼。突然,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噠噠噠”傳來,那節奏不緊不慢,卻每一下都精準無比地重重叩在林曉緊繃得近乎崩斷的心絃上。林曉心頭一緊,下意識以為是同為加班人的同事,便顫著乾澀沙啞的嗓子,小心翼翼喚了一聲,聲音在空曠走廊迴盪,卻如泥牛入海,無人應答。而那腳步聲,仿若聽到她呼喚後玩起了捉迷藏,詭異地戛然而止。她頭皮瞬間發麻,仿若有千萬只螞蟻在頭皮下亂爬,緩緩轉頭,目光一寸寸挪向走廊,入目之處卻空無一人,唯有燈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肆意拉扯,莫名晃了幾下,鎮流器受此刺激,發出“嗡嗡嗡”的低鳴,好似有什麼神秘莫測的東西在暗處默默蓄力,只等一個時機便要猛然撲出。
她仿若受驚小鹿,慌亂地重新面向電腦,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如密集鼓點,震得耳邊只剩心跳轟鳴。此時,電腦光標像是被一股來自幽冥地府的莫名力量操控,自行在文檔上狂亂跳動,文字如潰敗的士兵,迅速被刪除,頁面眨眼間便只剩一片刺目空白。緊接著,揚聲器裡傳出低沉壓抑、仿若來自幽深地穴底部的“嗚嗚”聲,那聲音初時如蚊蠅振翅,細微卻透著股陰森,而後卻似被惡魔吹氣助長,音量呈螺旋式瘋狂攀升,直至震耳欲聾,仿若要將人的耳膜生生震破。林曉驚恐至極,雙手掩耳,身體痛苦地蜷縮成一團,仿若一隻受傷欲絕、尋求自保的刺蝟。就在她幾乎陷入絕望深淵、萬念俱灰之時,那仿若要摧毀一切的聲音卻戛然而止,突兀得讓人心臟漏跳一拍。而屏幕上,緩緩浮現出一行血紅色大字,那顏色紅得仿若欲滴出血來,猙獰寫著:“你逃不掉的……”
林曉瞬間被恐懼攥緊咽喉,呼吸急促紊亂,不顧一切地伸手拔掉電腦電源,仿若那插頭是毒蛇信子。隨後轉身,瘋了般衝向門口,只想逃離這仿若被詛咒的方寸之地。可辦公室的門卻似被神秘力量焊死,任憑她如何用力推搡、拉扯,都紋絲不動,仿若一座巍峨不可撼動的石門。燈光此時徹底陷入瘋狂,開始急劇閃爍,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伴隨著驚悚至極、仿若天崩地裂的“咔嚓”聲,那聲音好似整個空間即將碎成齏粉。黑暗如墨汁般迅速瀰漫開來,在那混沌之中,隱隱有黑影如鬼魅般急速穿梭,衣物摩挲發出輕微卻毛骨悚然的“簌簌”聲,似有什麼不可名狀的東西在黑暗裡鎖定目標,正以風馳電掣之勢急速靠近。
林曉在黑暗中慌亂摸索手機,手指顫抖得仿若篩糠,幾乎按不準那方寸按鍵。好不容易憑藉著一絲運氣撥通了保安室電話,可那邊聽筒裡卻只有雜亂無章、仿若鬼哭狼嚎的電流嘈雜聲,半晌,一個扭曲變形、仿若被攪拌機攪過的詭異聲音,穿過重重雜音幽幽傳來:“我來找你了……”那聲音如一道冰寒電流,瞬間擊穿林曉全身。緊接著,電話毫無徵兆地掛斷,手機屏幕仿若不堪重負,瞬間碎裂,鋒利玻璃碴無情扎進她掌心,鮮血瞬間湧出,滴落在地,卻詭異至極,仿若被黑暗大口瞬間吞沒,只留下一片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溼痕。
辦公室裡溫度仿若被一隻巨手猛然扯入寒冬,驟降數度,林曉呵出的氣瞬間凝成慘白霧團。桌椅似被注入邪惡魔力,開始劇烈搖晃,桌上文件仿若雪片,在狂風中漫天飛舞,似一場瘋狂暴虐的暴雪。林曉崩潰大哭,淚水決堤,躲在辦公桌下,緊閉雙眼,仿若只要看不見,這噩夢般的一切就會煙消雲散。恍惚間,輕柔哼唱聲悠悠飄蕩而來,那旋律陌生至極,卻透著股深入骨髓的陰森,仿若喪葬儀式上專為逝者奏響的哀歌,飄飄忽忽,越來越近,仿若催命音符。
不知熬過了多久仿若世紀般漫長的煎熬,那哼唱聲仿若被一陣神秘風捲走,消失得無影無蹤。周圍仿若被一鍵靜音,安靜得讓人膽戰心驚。林曉仿若從瀕死絕境歸來,小心翼翼探出腦袋,藉著窗外如鬼火般微弱光線,驚愕發現辦公室竟奇蹟般恢復了原樣,電腦乖巧安靜地擺在桌上,仿若一切恐怖從未曾發生。她雙腿仿若注了鉛,沉重無比,卻又發軟打顫,一步一步艱難挪向門口,門仿若被解開咒語,毫無阻礙地開了。
走廊燈光昏黃黯淡,仿若久病之人的氣色,死寂無聲。林曉仿若被無形繩索牽引,朝著電梯奔去。電梯門仿若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緩緩打開,裡面空無一人,轎廂四壁卻仿若毛細血管破裂,緩緩滲出血珠,匯聚成一道道蜿蜒血痕,仿若紅色小蛇,緩緩流向她腳下。林曉剛要尖叫,那電梯門卻似被一股大力猛然關閉,隨後轎廂如失控流星,急速下降,數字在顯示屏上瘋狂跳動,轎廂劇烈搖晃,耳邊只剩呼嘯風聲與尖銳摩擦聲交織轟鳴。
隨著“哐當”一聲仿若末日喪鐘的巨響,電梯陡然停住,門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竟是公司那層熟悉得仿若噩夢源頭的走廊,燈光依舊晃悠閃爍,剛才那一系列驚心動魄仿若一場荒誕不經、光怪陸離的噩夢。林曉滿心狐疑,仿若置身迷霧,緩緩邁出電梯,身後卻傳來一聲幽幽嘆息,仿若亡魂怨念。她驚恐回頭,電梯裡已空無一物,只有燈光仿若生命盡頭之人,忽閃幾下後徹底熄滅。
當她再次轉身,一群同事模樣的人仿若從地下鑽出,滿臉笑容站在面前。有人手持逼真驚悚的道具鬼臉,正得意晃著;有人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翻飛,操控著黑客軟件,正是這場“鬧劇”始作俑者。為首那人扯著嗓子大聲笑道:“愚人節快樂!”林曉仿若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靠著牆笑罵著起身打鬧,嗔怪他們玩笑開得太過火,差點把魂嚇丟。
鬧完這場虛驚,林曉準備收東西回家,身心俱疲。無意瞥向窗外,只見墨色夜空仿若一塊巨大到能壓塌世界的沉重幕布,沉甸甸地壓下來,似要將世間一切生機碾碎。城市燈火在遠處明明滅滅,仿若風中殘燭,仿若隨時會被黑暗徹底吞噬,陷入永恆死寂。窗外狂風呼嘯,仿若惡鬼咆哮,吹得樹枝仿若癲狂舞者,狂亂舞動,那些枝丫扭曲變形,像是無數只伸向天空、絕望求救的手臂。就在這時,玻璃上緩緩浮現出一隻血手印,仿若從地獄深淵緩緩探出,正緩緩向下滑落,伴隨著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聲,像是有黏稠的液體在流動。她頓住,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窗外,夜色正濃,死寂無聲……
然而,就在她愣神瞬間,背後同事們的歡聲笑語仿若被一隻無形巨手瞬間掐斷,戛然而止。林曉仿若被釘在原地,緩緩回頭,只見同事們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雙眼空洞無神,仿若被抽去靈魂,身體以一種怪異到違背生理的姿勢扭曲著,緩緩朝她圍攏而來,嘴裡發出統一陰森呢喃:“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此刻,整個寫字樓仿若墜入無盡黑暗深淵,林曉的命運被徹底拖入這深不見底的恐怖漩渦,每一絲空氣裡都瀰漫著死亡的味道,而那隱藏在黑暗背後的真相,似乎才剛剛揭開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