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八章 遺計(月底求月票)
在隱相峰坐囚數年,痴痴傻傻任人笑,而後一朝暴起發難,打得武道真人鍾離炎瀕死的革蜚,一定想不到他親愛的文師兄,會這樣跟楚國人說話。
會講——儘管殺了他罷。
說好的繼承老師遺志,說好的一起為這個國家奮鬥呢?
雖然山海怪物本就沒有人性,但你這個做師兄的,也太不是人了一點。
可惜此刻他在銅鏡的另一邊,還在認真剋制自己,給自己一個“人”的理智和禮儀,什麼都沒有聽到。
而聽到這一切的星紀,忍不住冷笑連連:“越國皇帝,你以為一句‘你不知’,就能脫得開干係?”
文景琇平靜地看著他:“星神?大巫?朕該如何稱呼?”
星紀道:“伱任性即可。”
“朕肩承萬民,擔責社稷,豈敢任性!越國敬楚,朕敬英雄,便稱您‘大巫’。”文景琇拂了拂袍角,儼然坐出一種莊嚴的姿態:“諸葛大巫,朕竟不知,這革蜚何事,朕有什麼干係在其間?”
他搖了搖頭:“您要說雲來峰這一戰,朕也很困惑,為何楚國使臣沒有出現在太廟祭禮上,卻在越國境內放肆亂竄,甚至在雲來峰大打出手。他眼中可有越國國法?還是說楚國眼中,沒有越國國格呢?此事真該叫天下人議一議!”
越國的皇帝坐眉抬眼,綿裡藏針:“景國天子向來願意主持公道,秦國天子也是急公好義,朕若修書相問,不知他們是如何意見。”
“越國主!”這話似乎激怒了那位星巫,黑甲的星神森聲道:“須知此處是南域,大楚若要滅你社稷,偏軍一支即可。那景國秦國的手再長,也伸不過來。”
“好!霸楚先滅南斗,再滅越國,統一南域全境,西吞強秦,北伐中土,一匡天下,指日可待也!”文景琇撫掌而贊:“越國地小軍弱,難當楚鋒。朕早些尋棵歪脖子樹吊死,卻也不是難事。只是在此之前,朕有一個問題——楚乃大國,楚軍乃王師,今大國王師伐我,不知師出何名?”
星紀的眼神在寒盔中幽幽:“革氏乃越地名門,革蜚為革氏貴子。此人深藏不露,竟有如此手段,一朝歸來,即能壓制武道真人。昔年安國公嫡孫伍陵,隨之去隕仙林冒險,卻失陷其中……你還想解脫干係,把你們撇得一乾二淨嗎?”
諸葛義先的意志,敲擊著越國的國格:“吾皇仁慈,才容爾輩小國,在榻邊酣睡。千百年來,一再放任。爾輩卻暗藏禍胎,常顯謀逆之心!越國主是讀過書的,老夫卻想問一問,翻遍史書,似此等國家,社稷當存嗎?”
“若如大巫所言,則滅國何妨!”文景琇搖了搖頭:“可若不是大巫所想,您倚大國之勢,動輒脅以刀兵,可稱‘義’否?”
星紀氣得發笑:“哈哈哈哈,越國主是想說,伍陵的死,跟革蜚沒有關係。他清白無辜,你越國乾乾淨淨?”
“非也!伍陵是大楚天驕,安國公是南域豪傑。朕欣賞前者,敬佩後者,也為此事嘆惋至今。”文景琇並不否認革蜚的嫌疑,反而更進一步地說道:“伍陵的死疑點很多!革蜚的神魂竟能在撕裂之後、分陷絕地的情況下回歸,這簡直不可思議。朕也想不通!以朕對革蜚的認知,他雖然天賦驚人,也絕無可能有現在這樣的實力,能夠強壓鍾離炎一頭,直追鬥昭、姜望。越國若有天驕如此,豈會蟄伏至今,任您逼門?您的疑問,也是朕的疑問。所以朕方才說,不知是誰,竊據其身。”
他甚至比星紀都主動:“朕這就傳信安國公,請他捉拿革蜚,帶回楚國去細查。嚴刑逼問也好,直接搜魂也罷,朕都不過問。貴國只需要給天下人一個堂堂正正的交代。若伍陵之死,真是朕的授意,朕如何不能為國擔責?願以此身,血弭大國之恨,寧我一方百姓!”
他是如此信誓旦旦,斬釘截鐵,扭過脖子對殿外喊道:“來啊!啟用信道,為朕備書,書寄大-->>
楚安國公府!”
“慢!”星紀抬掌將他攔住。
這尊黑甲星神眸中的星光,在這一刻彷彿炸開,幻為瘋狂旋轉的星河,每一個星點都在拼命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