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宗 作品

第四十七章 一拳!一腿!

 東陽集,露臺之上。  張靈山昂然而立,望向遠處,就見一行人馬浩浩蕩蕩而來。  什麼風仔、老四,凡是張靈山曾經見過的三江賭坊的嘍囉或是頭目,都出現於此。  眾人齊齊簇擁著一個身材壯碩、面色冷酷的青年漢子。  正是三江賭坊的坊主陳輝!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  當陳輝大步走入人群,四周圍觀的群眾立刻自發的讓開一條路,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衝撞了人家。  只見陳輝大步流星的靠近露臺,然後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到了張靈山對面。  他並沒有認出張靈山就是當初石磊身邊的跟班師弟,雙眼沉靜視之,道:“就是你要挑戰我?”  張靈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道:“來吧,少說廢話。”  “好!”  陳輝大喝一聲,雙腿微微彎曲,整個身體重心壓低,同時兩條手臂推出並在一起,勾了勾手指:“來,打我。”  蹭!  張靈山雙腳狠狠踩地,虎撲而上。  只見血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了手背和指骨,氣力發於拳面,似有熱氣蒸騰而出。  砰!  雙拳和陳輝雙臂結結實實的碰撞在了一起。  蹬蹬蹬。  兩人齊齊後退三步。  張靈山心頭暗驚:‘這傢伙的手臂練得和鐵一樣硬,正如師姐所言,鐵臂膊有專門的藥湯錘鍊手臂,防禦強度堪稱磨皮頂尖。我以三成力擊他,居然還能將我擊退。’  他卻不知道,陳輝心頭驚訝更甚!  ‘這小子力氣好重,吃什麼長大的?僅僅一拳,竟讓我有痠痛之感。看來不能和他硬碰硬,需以巧勁兒化掉其力量,從而防守反擊。’  一擊試探,陳輝立刻定下戰鬥對策。  他雙腳不丁不八的站立,彎曲雙膝,下蹲的更深,雙臂再次往前併攏一推:“來,打我。”  “呵。”  張靈山被他三翻四次求打給逗笑了,紅線拳再度發力,六成力,同時腳下施展疾風步,以微妙的腳步衝勁兒來給自己的拳頭增加衝勢。  砰!  一拳擊中,陳輝臉色大變:“你!”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對方的力氣怎麼突然間大了這麼多。  這小子剛剛藏拙了!  可同樣都是銅皮,憑什麼他可以爆發出這麼強的力量,居然足足翻了一倍,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本來陳輝打算側過雙臂,將張靈山的拳勁兒化解掉,然後藉以雙腿一蹬的衝勢,轉而上擺臂反擊張靈山的下巴。  接著再以排山倒海之攻勢連番出招,從而將張靈山一舉拿下。  但是,張靈山猛然暴增的力量,瞬間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驚慌失措,一下子就落了下風,節節敗退。  眼看著就要被張靈山逼到露臺邊緣。  陳輝聽到下面有人傳來的議論聲,頓覺屈辱,一張臉倏地脹紅,發出一聲怒吼:“給我滾開!”  砰!  只見他的雙臂陡然間膨脹,皮膚泛起青光,雙臂併攏合起如同一個青銅盾牌,將張靈山的拳頭結結實實的擋住。  “嘶。”  張靈山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好像一拳打在了銅牆鐵壁之上,拳骨被震的生疼,有種當初和妖兔硬扛一擊的那種感覺。  但今時不同往日。  當初面對妖兔,他一擊即頹,渾身無力。  而現在他的實力早已今非昔比,雖然疼痛,但迅速就緩過來,身子急忙後仰,右腿前伸猛地一踩。  蹭!  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後退撤開,就要和陳輝拉開距離。  但沒想到自己快陳輝也不慢。  對方也有身法武功,緊隨其後,同時雙臂掄圓了抽打,招招打向張靈山的脖頸、腦袋、肩膀的位置。  張靈山躲閃不及,只能強行用拳頭阻擊,或換以血爪手,抓向陳輝的手臂,又點向其手腕。  但結果有些不盡人意。  ‘這傢伙手臂好像打了藥一樣,血爪手對他沒用。’  張靈山心頭暗道,這陳輝肯定了解過血爪手,就和他從師姐那裡提前瞭解鐵臂膊的打法一樣,專門做了針對。  除此之外,陳輝每一招都避開了自己的身體,很明顯知道自己穿了內甲。  眼下血爪手沒用,內甲也派不上用場,只能踩著疾風腿,施展紅線拳和陳輝周旋。  張靈山就不信這傢伙的青色手臂能一直這樣堅持下去?  縱然自己和他硬碰會受到反震,拳骨疼痛,但陳輝的肯定也不比他強多少。  ‘其實以我如今的實力,如果爆發全力,必可將陳輝的手臂打斷,但大庭廣眾之下,沒必要暴露這麼多。’  張靈山心頭暗暗思忖,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  與其暴露過多引人注目,不如拖下去,把陳輝當做磨刀石,順便磨練一下紅線拳和疾風腿的打法。  而且陳輝現在處於狂暴狀態,自己如果和他硬拼,就算贏了,也會被反震傷到,殊為不智。  所以張靈山轉而以疾風腿主躲避,只有避無可避的時候,才會和他硬碰一拳。  “該死!這小子也修煉了腿法不和我硬拼,可我現在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看來只能……”  陳輝心頭髮狠。  本以為自己身經百戰,乃是戰鬥中殺出來的強者,打張靈山這種修煉天才十拿九穩,卻沒想到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幸虧自己早有準備。  既然錯估了對方的實力,不能正大光明的將他打死,那就只能……  只見他左手突然入懷一摸,然後刷的揚起一手白色粉末,對著張靈山便撒了出去。  同時右手在腰間一摸,一道鋒利的亮光在陽光下閃爍。  “無恥!”  洪文娟等洪氏武館弟子齊齊驚呼怒斥。  “竟用石灰粉,下三濫的手段。”  “還用兵器,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不愧是大江幫。”  圍觀眾人紛紛搖頭對陳輝的行為表示不齒。  有人則譏諷一笑,既然知道對方出身大江幫,幫派眾人耍手段不是基本操作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若那個張靈山因此而死,只能怪他自己愚蠢,怨不得別人。  “哈哈,誰說不能用兵器?只要能贏,就是勝者!這一戰,我勝了!”  陳輝得意獰笑,無視眾人的辱罵,手持匕首欺身而上,就要將張靈山抹了脖子。  但就在這時,他只見一個血紅色的拳頭迎面而來,心頭大叫一聲不好,急忙後仰躲避,同時右手持小刀往上劃去。  然而,他的速度終究還是慢了一籌,還沒來得及出刀,就見那拳頭彷彿化作一把斧頭,斧背砸破空氣,朝著自己的面門而來。  砰!  陳輝的鼻骨瞬間碎裂,臉頰跟著凹陷。  巨力貫穿而下,將陳輝上半身砸的倒轉而下。  只見陳輝整個人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摺疊在一起,然後,撲通一聲,倒在了露臺之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了。  除了樓上佔據高位觀戰的強者外,露臺下圍觀的眾人根本都沒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陳輝不是都偷襲成功了麼,怎麼倒下的卻是他。  清風酒樓上。  宋蓮看了趙青一眼,道:“青哥,這個張靈山贏了。他那最後一招速度極快,一瞬間衝破陳輝灑落的石灰粉,出手的時機恰到好處,拳頭如同錘頭一般砸落,勢大力沉,這是你們紅線拳的招式嗎?”  “不是!”  趙青臉色陰沉,哼道:“我就知道洪正道這老東西藏了一手,沒想到一轉眼就教給了這小子。他不以誠心待我,還想讓我對他死忠?”  宋蓮看趙青神色憤恨,便沒有說話,保持沉默,免得觸他黴頭。  另一邊,鼎香茶館。  馮少龍一臉不可思議地望向露臺,又看向他爹,叫道:“爹!那張靈山贏了,不可思議,他怎麼知道對方會扔石灰粉,居然瞅準了那個時機爆發出手一擊得勝!厲害啊,不愧是父親看中的男人。”  馮季微微一笑,道:“你雖然是洪氏武館弟子,但你不瞭解洪正道。這老頭經的事可多了,人老成精,他只要提點張靈山幾句,張靈山就受用無窮。能夠一擊得勝,在我意料之中。”  馮少龍暗暗撇了撇嘴。  我剛都看到你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了,還說什麼意料之中,真是馬後炮一個。  不過看在老爹面子上,還是很配合的讚道:“不愧是老爹,明察秋毫,運籌帷幄,慧眼如炬!”  “滾一邊去!”  馮季笑罵道。  他今天心情大好,一向不苟言笑的他,這一刻嘴角都壓不住笑容。  接下來,只要將張靈山拉到捕獵隊,他們捕獵隊就真正成型了。  之後捕獵,不說無往而不利,至少可以每次都滿載而歸!  此時馮季拿起酒杯,放在嘴邊,心中已經開始思忖該如何隱蔽的將張靈山吸納進捕獵隊。  正在這時,忽聽馮少龍一聲大叫:“小心!”  馮季吃了一驚,急忙定睛看去。  只見。  露臺下一人憤怒大吼:“小輝!”  蹭!  他身形如電,整個人如同蠻熊一般,狠狠地撞向了張靈山:“我殺了你!”  此時張靈山緊閉雙眼,還沒來得及將臉上的石灰粉擦乾淨,就感覺到一股惡風襲來,整個面門都生出沙沙的摩擦感。  ‘好強!’  他心頭大驚,來人什麼實力,應該不只是煉肉吧,煉肉他也見過,就算爆發全力,應該也沒這麼恐怖。  那自己能不能頂得住?  若是激發混元正陽樁的火勢,說不定能和之前對戰妖兔一般硬扛一記,但也僅僅只是一記。  不過……  蹭!  眾人眼前一個閃爍,就見一個渾身裹在灰色衣袍下的身影突兀躍上露臺。  其人後發先至,右腳猛地前踹。  砰!  一道人影倒飛而出。  不是陳輝師父還能是誰?  他想要為陳輝報仇,第一時間瘋狂衝殺向張靈山,但來得快去得更快,一眨眼就從露臺飛落,砸在遠處的空地上化作滾地葫蘆,鮮血沾滿了一地。半晌過去,他才緩緩爬起身來,口中鮮血流淌而出,掙扎著道:“洪,洪……你……”  噗!  一句話都沒能順利說出口,整個人便堅持不住,一口鮮血仰頭噴射到空中,接著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立斃!  死不瞑目。  不是說好了萬事無虞麼,誰說洪正道廢了,他明明還那麼強,為什麼……付詳老兒你騙我們……  “是洪正道!”  有人驚呼一聲。  果然就看到張靈山身前的灰袍身影將頭上的帽子取下,朗聲道:“我洪正道是傷了,不是廢了,誰若敢以大欺小對我徒兒動手,當如此人!”  眾人譁然。  小輩之間的小小戰鬥,洪正道這位老牌的易筋巔峰強者居然頂著傷勢親自都來了。  可見他對這個新收的弟子十分疼愛啊。  不過人家這弟子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強如陳輝,在搞偷襲耍無賴的情況,都被人家硬生生一拳砸死了。  而陳輝師父,同樣被洪正道一腳踢死。  這一門師徒都是狠人啊,前後出手,直接把人家鐵臂膊的傳承給滅了。  可憐陳輝師父也是堂堂易筋強者,卻連洪正道一腳都扛不住。  難怪都說洪正道只差一步就可突破鍛骨,乃是強者中的強者。  如今哪怕受傷廢了一臂,仍可秒殺易筋強者。  這份實力,不得不讓人心服口服!  “沒想到洪正道居然不顧形象地躲在人群裡,為了護住張靈山而親自出手,真是疼愛啊。”  清風酒樓內,宋蓮目露錯愕,一聲感慨,又道:“青哥,洪正道能一腳踢死易筋,哪怕陳輝師父只是易筋第一層,也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吧。可見洪正道實力並沒有大退,仍舊強橫。所有人都錯估了他的實力。”  “不!”趙青道,“洪正道最自信的是他的拳法,現在他舍拳不用,用了最不擅長的腿功。這說明他的右手徹底廢了,他的實力將再無寸進,隨著年老體衰,只會越來越差。”  說完,他冷笑一聲:“更何況這次他傷勢未愈就強行出手,之後傷勢必然加重,至少半年內無法康復,實力還要大打折扣。而在此期間,只需我易筋成功,便可奪回我應拿的東西。”  宋蓮注意到趙青眼中的鬥志,微微一笑,舉起酒杯:“那就預祝青哥易筋成功。”  叮!  江月樓上,兩人碰杯。  其中一人道:“恭喜付兄不費吹灰之力就除掉了兩個眼中釘。”  對面的花白鬍子聞言一笑:“呵呵。陳輝師徒仗著和幫主有些親戚關係,做事囂張,毫無禮數,遲早得死。  “做一把刀,他們是適合的,但想上位拿走我的地盤,也不看看他們配嗎。  “不過他們今日幫我們試探出了洪正道的本事,也算死得其所。  “厚葬之!”  花白鬍子說罷,又招了招手,對手下人道:“派人去給洪氏武館給洪正道賠禮道歉,就說是陳輝師徒擅作主張,我們大江幫以和為貴,再把他弟子在三江賭坊的欠賬免了。”  “是!”  屬下立刻應聲行動。  鼎香茶館裡,馮季嘆道:“洪正道不愧是洪正道,可惜了。”  “什麼可惜了?爹,我看洪師老當益壯,受傷了也能將那陳輝師父一腳踢死,太猛了。”  “你不懂。巔峰時的洪正道,可不止這點實力。他確實老了,也傷了。走吧。”  “那張靈山還要拉入捕獵隊嗎?”  “我自有決斷,你不用管了。”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