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步千里(第2頁)
“嗯。”靜香點點頭。
荷葉兒這才回了神,胡抹了一把淚,立時就露了笑,“小姐,那,那我好好兒給你梳個頭,再別了那支小鳳頭釵,才是好看呢!”
靜香用帕子給她擦擦臉,“有這朵白珠簪就好了。”
“可……”荷葉兒還想再說什麼,蓮心接了話,“我看也好,衣裳上已是足夠的花樣,頭上再多,倒不好了。”
“……嗯。”荷葉兒想想,也應了,又說,“下晌就要穿了,我這就去好好熨熨。”
“嗯。”
荷葉兒起身去預備熨燙的案子,蓮心將那件白綢中衣找了出來,也隨在她身邊一道張羅。靜香則依舊伏了畫案為那紛落的花瓣最後著色。
“沒想到三爺的生辰宴竟是擺在了芳洲苑,”蓮心一邊幫荷葉撫著案上的衣裙,一邊說著閒話,“我還從沒去過呢。是怎樣的?”
“比咱們這個大多了,廳啊樓的,都跟原先那院子是一樣的規制。就是二爺喜歡花草樹木,不似原來那個死氣。人雖少些,可不管怎麼說,都還像是活人,會說,也會笑。”
蓮心撲哧笑了,“就你嘴貧!我在延壽齋時聽說芳洲苑的青蔓姐姐是老太太親自調-教了撥給二爺的,最是個和善丶妥貼之人呢。”
“哼,青蔓姐姐?”荷葉兒白了蓮心一眼,“你叫得倒親!”
“哼,就你是個膽兒大的。如今府裡的大丫頭,只她和延壽齋那幾個年長又有體面,你敢不叫啊?”
“旁人倒罷了,獨她,我就是不待見!”
“喲,”蓮心笑著捏捏荷葉兒的臉頰,“看看這臉子,她怎麼得罪你了?別是你又在芳洲苑使性子,讓人家說了吧?當日我就想,幸而紫螺心疼她姑媽,再不如此,不知你這丫頭要給小姐如何做禍呢!”
想起自己在延壽齋撒了潑一般,荷葉兒也有些難為情,拿開蓮心的手,“不是說的那個。”
“那你說什麼?”
“我是說,這人的善都只是衝著一個人的,妥帖也只是為著一個人,擱到旁人那兒,淡得都懶得說句話,這名聲豈不是假得很?”
“為著一個人?為誰?”
“二爺唄!”
荷葉兒將熨好的中衣輕輕拎起來,蓮心接過小心地掛好,又遞了那件褙子給她,笑說,“本就是服侍主子的人,便就是如此也是原該的。再者說,她一直跟著二爺在外頭,回到府裡,跟旁人又能有多少話?”
“都是伺候主子的人,我也心疼咱們小姐,可也不見像她似的,護得那麼緊,只她自己最好,旁人都不濟!”荷葉兒鋪整好那褙子,邊上手熨邊說著,“那日在芳洲苑,二門上的老媽媽急著要傳一句話進去,可手邊兒上沒人,遂央喚了我。那天說也奇,不知都瘋哪兒去了,院子裡廳裡都沒人,我上了樓,聽著裡間兒像是有人,挑了簾子進去,看見青蔓在疊二爺的衣裳,我剛要說話,她正抬頭,看見我,像見了鬼似的,一把拉了我就往外去,說的那一個狠,像是我踩了她家祖墳,壞了她家萬年基業了!”“通”地一聲荷葉兒重重摔了那熨鐵。
聽荷葉兒氣得胡說八道,逗得蓮心哈哈笑,一旁埋頭的靜香邊點著墨邊也笑了。
“笑!”荷葉兒剜了蓮心一眼。
“呵呵……”蓮心還是止不住,“這你也怨人家?原在家的時候,大爺的房是你隨便進得的?再者說,便是她說得狠了些,也不能怪她,我聽說那是二爺自己的講究,說是忌旁人進他的臥房。”
“嗯?是麼?”
“嗯,說是二爺自小就是如此。早先受過一次重傷,回來養的時候,只有老太太進去看過,姨奶奶都是在廳裡坐著的。到如今,也就是三爺還進得,再有就只是青蔓了。”
筆尖不由一頓,眉也微蹙……
想起那冰寒的夜晚,多少次夢中驚醒,輕輕起身,看他熟睡,心才慢慢靜……有時,噩夢反覆糾纏,便坐在簾子邊,一夜醒著,聽他微鼾……如今聽了這話,輕輕咬了唇,難免悄悄後怕,不知已是犯了他多少的忌,當時若是被他知道了,興許早就氣走了……
“是麼?”荷葉兒理終歸是屈了些,嘴上卻還是硬,“我其實厭煩她也不只這麼一樁,聽說她跟那個紅玉是從小一處的,若說還有什麼人能讓她惦著,也就是紅玉了。二爺不在的時候,她們常一處,聽著我就煩!”
“這也奇了,她是她,紅玉是紅玉,兩人說個話也招惹你了?”
“哼!”荷葉兒冷笑一聲,“紅玉是個什麼東西?如此親近,可見都是一路貨色!”提起紅玉,荷葉兒似再顧不得青蔓,心裡越不適宜,怒也越衝,“那裝模作樣的東西,爺去了,不過是個下人,她倒尋死覓活丶病病歪歪的,也不怕人笑話!有這志氣怎麼不跟了一起走?在這府裡現什麼眼?老太太也不知是怎麼迷了心,就看著那女人順眼!先是領了回去當小姐一樣待著丶養著,如今過了歲數還留在身邊,不明不白的,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