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決戰(第2頁)

 我沒有喜歡過她，她也沒有喜歡過我，從來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對彼此而言不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不知道哪一年開始，父母開始提及我的婚姻，也不知道是誰最先的主意，覺得夏梔和我很合適。我通常都嘻嘻哈哈糊弄過去，但夏梔眼睛裡揉不得沙子，她總是當面怒斥那些亂點鴛鴦譜的人，直到外婆出面制止她。

 她一直都聰明伶俐，早早就和我聊過，婚姻對一個女人來說不是幸福，而更多是束縛，我只是覺得她有時候太過早熟了，活得太清醒的人，大抵都不會太幸福，作為一個哥哥，我當然希望她幸福。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喜歡女生，就像她也不知道我喜歡男人。

 後來遇見了你，我才知道她原來暗戀過一位老師那麼多年。在感情上，她好像又太過晚熟，這段勢必失敗的暗戀，她卻毫無保留地付出。我太清楚要把內心真實的感受藏在心裡那麼多年是一種什麼感覺了，我們的兄妹情又近了一步。再後來她決定搬來浦亭，除了你，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外婆的糖尿病漸漸進入晚期了，我們每次回去都看到她臉上手上的斑點越來越明顯，浦亭總歸還是要近一些。

 那年的除夕，我去她的家裡拜年，外婆開始問起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結婚，她要抱重孫。夏梔還是一如既往地反對，直到大家都說出了無法挽回的話。我拉著她出門，看她在車裡一支接一支地抽菸，她說她一直都是外婆的驕傲，外婆從來都在人前炫耀，帶大了那麼多的孩子她是最成器的那個，為什麼到了今天，變成了拖後腿的那個。

 我條件不差，一直有穩定的男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那天以後她有些動搖了，不止一次說夢裡外婆總是在質問她，到底要任性到什麼時候。她從來也不在乎戶口的，在燕都那麼多年，如果需要，她是可以拿到燕都戶口的，她一直都留在了萬山，喜歡自己的家鄉。

 所以當她終於接受我的提議為了外婆的心願假結婚，卻提出要真的去領證，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浦亭的戶口，我有些驚訝。我當然不介意，若是她要拿我什麼好處，我都給得起，但按照夏梔的脾氣秉性，她不會要。後來才知道，因為她打算接受你，在浦亭落腳。

 我以前沒見她哭過，父親去世，外婆去世，別人告訴她應該喊一喊哭一哭的，她都沒有理會。可你和她分手那段時間，我見到了她的哭聲，是那種眼淚順著臉頰源源不斷流下，卻絲毫沒有聲音的哭聲。

 艾雲去陪了她生日，據說她喝得酩酊大醉。我們輪番去陪她，結果發現她只崩潰了那一夜，就好像沒事人一般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忙得雞飛狗跳腳不落地，那段時間她的事業好像上了一個臺階，你知道她其實很在乎自己的職業，可總有一種不會再高興起來的樣子。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她為什麼不過生日？她小時候特別喜歡吃蛋糕的，那種老式很甜的蛋糕，只會在我們生日的時候出現，直到她父親在生日那天離開，等她趕回萬山，能見到的也只是醫院冰庫裡的人了，和外婆一樣，即便她搬到了更近的浦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