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頁)
裡吹嗩吶,整天待在茶樓裡跟頭髮花白的老爺老太們混在一塊成何體統,二胡的曲子哀哀慼戚,年輕人聽多
了沒有朝氣,很容易短命的。
白蓁蓁倒也想去婚宴上吹嗩吶沾沾喜氣,可她肺活量太差,音老是上不去,紅喜事當場吹成白喜事,不
倫不類,還是二胡方便,兩根弦一拉一滑,曲終人散盡,乾淨利落的很。
她在茶樓裡耗完了大半年,終於等來了聖誕節。巴黎其他區域的所有店家都關了門,就剩華人區照常營
業,年關將至,比往常還要喧鬧幾分。
聖誕節不是中國人的節日,茶樓沒有休息,白蓁蓁請了假回家。厚重的白雪覆蓋長街,她從白天等到黑
夜,郵箱空空,門鈴不響,電報沒來。41年的聖誕節,她誰也沒等來,沃爾納騙了她。到晚上的時候,她的
腦袋昏昏沈沈,摸上去滾燙一片,可能在窗邊坐久了受涼,拿溫度計一量,三十九度七。裝退燒藥的瓶子是
空的,啥時候吃完的她也不記得,外邊的藥店都關了門,買都沒處買,她只得趴回床上睡覺。今晚得熬,自
己熬,熬過去算她命大,熬不過去——不等這倆言而無信的混.蛋回家了。
蘇聯的冬天來的比歐洲任何地方都要早,九月份溫度就降下來了,十一月份開始下雨,等到了十二月
份,溫度直降零下四十度,每天不是在下雪就是剛要下雪。
雪地裡的凍僵的屍體和凝固的猩紅勾起的是沃爾納記憶深處的一幕畫面——一九三七年的南京。也是這
樣紛紛揚揚看不見盡頭的大雪,飄飄蕩蕩在秦淮河上,無聲無息地掩埋掉數以萬計的人命。他不是很願意回
憶起一九三七年的南京,那會讓他不受抑制地想起白蓁蓁,想起她黯淡路燈下泛紅的眼眶和雪地裡冰涼的臉
頰。
他燒掉她的來信,不給她發電報,不給她打電話,為的就是不再想起她。一旦想起來,心底就會止不住
地害怕,害怕什麼?害怕死亡,害怕留她一人在世上,無所憑依,四處流離。她該是一生順遂的人,活在太
平年代,像那日黃昏下啄食的白鴿一樣自在。
軍校的教官教他們分辨疆域,教他們寫作戰計劃,教他們開槍的時候不眨眼才瞄得準,教他們上戰場的
人不能害怕,越害怕,死的越快。戰場上瞻前顧後的後果幾乎是致命的,東線戰場比他想象中的要艱難很
多。在這片望不到邊際的黑土地上,他們考慮的不是敵人熾熱的槍管和未知的狙擊,是泥土下厚厚的一層堅
冰和怎麼下都下不完的大雪是如何凍死一波又一波士兵的。
沒有人想過蘇聯的嚴寒來的如此迅猛,他們沒有準備過冬的棉衣,戰線太長的弊端在此刻暴露出來了。
軍用物資的補給跟不上前線消耗的速度。元首要求他們攻下高加索油田,羅斯托夫的背後就是北高加索。
十一月連著下了好幾天的雨夾雪,土地被衝成了爛泥,雲層上能見度很低,沒有空軍的支援,靠著坦克
硬闖,傷亡人數每天以成倍計增,其中又以凍死凍傷為主。軍隊的燃料庫存已經所剩無幾了,補給不及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