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琪丶 作品

第29章 攻心·4(第3頁)

 卻無人瞧見,他雙拳緊握,雙目陰沉得似子夜蒼穹。

 小寒快步從書房中而出,在大寒耳畔說了幾句,便在林後處傳達了楚王的口諭。林後只擺了擺手,說殿中還有好幾間廂房空著,隨他們使得,一併撥了幾個女婢前去收拾。

 如今顯得,倒是大方呢。

 不出片刻,便聽書房中腳步聲漸盛,是方才下去的一行人已然返回。楚恆垂首端著茶,卻無心細品,只聞見濃郁的潮溼味道,混雜著血腥氣,不瞧也知是何情狀。他不敢回頭,生怕自己一旦看見了,會起了當場絞殺林後的念頭,亂了大計。

 珈蘭身上的軟筋散還未褪去藥效,白露又是個女子,只好由秦典墨將人橫抱了出來,也防著再牽扯到傷口。她索性眼中看不見,聞見秦典墨身上熟悉的氣息,也便由著他了。

 秦典墨抱得緊,上樓時步步穩妥,愣是沒將人震到一星半點兒。縱然白露的披風是頗為厚重的動物毛皮所制,可加之於身,還是比那日倒馬關抱她時,更輕上了幾分。

 “來人,”楚王站定,示意他們幾個先跟著引路的宮娥去,“好好帶下去侍奉,收拾好了再來回孤。孤,有話要問這位姑娘。”

 宮娥聞言,立即屈膝行了禮,上前來替秦典墨帶路。二人剛出書房的隔間,便見正座上林後的盛裝華服,氣得白露冷哼一聲,當即罵了出來。

 “我當是誰呢,”白露嗤笑道,推了推秦典墨讓他先去,“原是個鼻頭上擦白粉的,這就淨了身穿上老衣裳了。”

 林後眼睫輕抬,望向下首處的楚恆,繼而是他後頭緩緩走出的楚王。這父子倆真是相像啊,一樣的刻薄寡恩,一樣的心機深沉。幸好,幸好楚恆的母妃死得早,否則以秦家今日的軍權地位,恐怕她這個王后之位,如坐針氈。

 而那開口咒罵的女子,遙遙一面,忽叫林後想起——那時大殿上陪同楚王的女子,不正是這般身段模樣嗎?

 “你……”林後站起身,發上的金鳳尾羽如絲縷輕顫,眉頭微蹙,“你是……是南郡……”

 “王后年紀大了,想來與孤一般,老糊塗了。”楚王打斷道,“這位,是老三府上的大夫。她原是個遊醫,見孤孩兒病症古怪,才留了下來。況且,她是當年回京途中尋到的醫士,怎麼王后反而知道,此人的來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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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林後頓了頓,往前徐徐行了幾步,行禮道,“妾身不過是,瞧著她像一位故人。”

 “是麼?”楚王冷笑,越過林後,坐上主座,“孤與王后定親之前,王后一直養在深閨,從未離開過玉京。又是從何處,識得南郡來的故人呢?”

 白露剜了楚王一眼,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正殿,朝著偏殿行去。林後被楚王這話堵得啞口無言,她若是應下說識得,那就是渾然忘了女則女訓,有失閨中之德,更是坐實了,她對於楚王南郡之行的蹤跡瞭如指掌。

 “想是……妾身記差了。”

 見楚王如今生龍活虎的模樣,林後心中怎能不犯嘀咕。可方才瞧見白露的模樣,定是楚恆將這位神醫秘密送入了王宮,才致使她當日給楚王下的毒未能發作,害得林氏滿盤皆輸。

 楚王微微頷首,瞧著楚恆波瀾不驚的面色,心中不免有些惋惜和動容。若說他的三個兒子裡,楚恆同他的性子是最相像的,只可惜了這一雙腿,要是……

 “王后起身罷,賜座。”

 “謝王上。”

 正殿中再度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日光如月色般柔和,透入窗欞灑在地上,空氣中皆是些冷清的味道。楚恆始終未將林後的罪證呈上來,楚王也由著他去,只默然接過婢子遞來的茶盞,一併等著秦典墨那邊的消息。

 冬日裡,花兒開得少些,林後正殿門前也得稀鬆冷落。幾株盡數沒了葉兒的枯樹,若不算亭子旁的兩枝紅梅,當真是沒了半點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