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識·4(第3頁)
珈蘭驟然回神,迎上他滿是疑惑,卻無殺意的柔和目光。秦典墨的身上一貫是沉穩而喚不出名字的木質香氣,混合著似有似無的汗水鹹味,如同海風拂過礁石,自然而灑脫。
“若是騰蛟閣之人,為何你的奴籍會在花樓之中?”
這名女子喚作蘭姬,確有奴籍於逍遙閣之中,那夜在街巷遇見,他便已去府衙查過珈蘭的信息,與她先前自身所言別無二致。她的奴籍約莫是在南郡之案後一年才登記到府衙處,而這之前的則是一片空白,似是憑空出現,無人知曉她的來歷。
秦典墨心中有疑,又恰逢梁國之危,他再如何溫和相待,也不當誤了家國大事。若她一開始就欺騙了秦典墨,偽裝了身份到他身側,豈不是讓梁國密探鑽了空子?這可就不單單是色令智昏的說頭了。
秦家,在這等子事上,更要小心。
“將軍若是好奇,”珈蘭輕笑,面對他的質問似司空見慣般,“不防將我贖了回去?”
儼如天鵝般端莊的女子忽露出一絲嫵媚神態,眼神猶如春水泛著漣漪,豔麗而嬌嬈。她知道在逍遙閣的花魁娘子需得多少銀兩贖身,秦典墨自然也有所耳聞,可無論如何在珈蘭眼中搜尋些微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般不得回應。
眾將士眼中,這一男一女宛如一對璧人,一個個都背過身去不敢多看。
陽光斑駁地灑落在珈蘭長髮之上,似金沙,似神暈,玉釵透亮得似清澈見底的湖水一般,熠熠生輝,令人讚歎。秦典墨微滯,恍然間才察覺,自己早已沉溺於她周身的溫軟馨香,蘭草之息深入肺腑,浸潤的渾身都舒暢無比。
他若是無端將這女子贖了身,要安置到何處?祖父那裡又當如何解釋?眾將士這邊,今日被堂而皇之地瞧見了二人的親密舉止,難不成說出去,她還能得個多好聽的名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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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閨譽要緊,即便是奴籍,她也不過是個賣藝的可憐人,在秦典墨眼中,同那些世家小姐無甚區別。
“午後,等我。”秦典墨下定了決心,沒來由地信任道,“我,同你賭這一把。”
言畢,少年將軍抽身離開,右手中還攥著珈蘭為他做的那一盒糕點,大步流星地往軍營的主帳去。
這回,反倒是珈蘭愣在了原處。
她本意不過是試探一番秦典墨的心思,他若是想推諉,莫不過家訓嚴厲、梁國勢強這類的藉口。諸如此類,若她是秦典墨,不知能編出多少條來。
秦家軍刀山火海里滾出來的一個少將軍,難不成真是個沉迷美色的糊塗鬼不成?
珈蘭緘默不言,腦中卻是萬千思緒理不清。聞聽身後有人腳步漸近,她下意識地抬手遮了臉,一手提了裙邊,緩步離開了此處。
她也很好奇,秦典墨,究竟是個怎樣的少年將軍呢?
珈蘭沿著軍營外的小路,直至無人之處,才敢將袖中的面紗取出,重新戴上。
陽光的溫暖,從清晨的曦光中滲透,隨著時光的消逝愈漸盛大,蒸騰了萬物的熱意。街上行人漸多,珈蘭站在城門外遙遙望了眼人頭攢動的長街,默然跟上了一隊客商的腳步,從他們身後一道兒通過了守衛抽檢的城門關卡。
長街的商販走卒絡繹不絕,珈蘭轉道城中小巷,憑著對地形的熟悉繞開了熙攘的人群。逍遙閣白日裡閉店修整,傍晚時分姑娘們才陸陸續續起身攬客,此時門外清冷無人,倒是合了珈蘭的性子。
她緩步繞到另一側的後院小門,憑著一側的矮牆借力,縱身翻入院中,悄聲落地。逍遙閣的後院不過是姑娘們晾曬衣物、透氣兒閒置的地界,平日若輪不上休息,除了後廚幫忙的幾個小娘子,是沒什麼人過來的。
珈蘭一抬頭,便見牆頭上立著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鴿,咕咕地叫喚著,細足上還綁著小小的一卷信紙。她理了理袍袖,做了個在信鴿眼中指令般的動作,方伸出手去,任其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