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投資輕工業成潮流 鋼鐵五金價格暴漲
政府創辦了官辦實業和軍工廠，帶動了與之配套的上下游企業或作坊的創建。洋商、華僑、買辦以及國內各地的富商豪紳，蜂擁至在上海來開工廠。楊樹浦、虹口及蘇州河沿岸的工廠，像是堆積木似地一排排、一片片地堆了出來。貧窮落後且又人口眾多的中國人，解決吃飽穿暖乃是首要的需求，所以，中國的紗廠和麵粉廠就發展得最快。
大量的工廠開張，五金和鋼材機械設備的市場需求激增，價格也不斷攀升。於是，五金行業也迅速發展起來。尤其是歐戰期間，五金行業資金總量增加十三倍以上。五金行業普遍每年可賺得十萬八萬的銀兩。當然，也有賺得多的商家，進賬幾十萬兩白銀也是平常的事情。五金業大部分商家都積累了鉅額資金。此時正值歐戰貨源進口不足，有些店號存貨日見減少而資金過剩。
當時國內輕工業的利潤甚好，遂將資金投資於棉紡、繅絲、麵粉、捲菸、榨油等輕工行業。許多五金行的老闆把閒置的資金購置成房地產，成為地產商。順豐五金行老闆和瑞昌行老闆則在寧波買地近千畝，成了大地主。
海路不通暢，西洋的機器和配件幾乎斷了檔，市面上機器設備和配件的價格幾乎都翻了倍。周天瑞抓住這個機遇生產的車床、六孔鑽床、柴油機和氣輪機，都成為市場上的暢銷品。榮氏企業每年都需要大量的紡織機械和麵粉機器的配件，恆昌公司的產品就是首選的替代品。市面上的機器配件緊缺，價格翻番。資本趨利的規律，使得製造紡機配套產品的鐵工廠大量創立，就連做船運生意的虞和德都在投資自家建鐵工廠和五金行。
恆昌公司靠生產各類機床、做機械維修和配套設備的業務，掙得了養活工人和歸還銀行借款的本金和利息。朱寶根把五金公司的存貨都賣空了，年底盤賬盈利三十餘萬；除給各位股東分紅派息之後，尚有十幾萬兩銀子的閒置資金。
朱寶根建議，乘著五金行業發展勢頭正旺，把手中資金吃進大量的緊俏貨，把五金業穩賺錢先賺到手，隨後再考慮其他投資不遲。周天瑞覺得他說得在理，便問朱寶根：“明年備些什麼貨色呢？”
朱寶根胸有成竹地說：“市面上馬口鐵皮、有色金屬是常年緊俏貨。以往咱們都是臨時抱佛腳，有了訂單再去別家五金店撬貨，實際上幫別人當搬運工。現在咱們手中有大量現銀，不妨直接給洋行下訂單，咱們拿到的就是一手貨，價格上就佔優勢。況且，現在訂貨，明年三月份才能到貨呢。”
“那就多定些馬口鐵皮，再定些型鋼、銅材和五金件；其它鐵釘、鉸鏈等自家工廠每月總要生產二三十萬的貨；至於具體的經營品種由你去定。明年每月營業額總要超過五十萬兩白銀。”
朱寶根一笑了之，不予回答。周天瑞就讓朱寶根去怡和洋行和旗昌洋行去下訂單。朱寶根到怡和洋行定好了馬口鐵皮，洋行的職員告訴他：“海運貨物運費已漲到了五十五美金一噸，因此，每噸貨色要加四十五美元的運費。”
朱寶根大吃一驚說：“這漲得也太快了，去年每噸運費才十美金，現在運費要比貨物還貴了。”
“海路不安寧，時常有被炮火誤傷的輪船，甚至被擊沉商船，因此，運費爆漲。你也是老客戶了，儘可放心我不會額外多收你運費的。”
“我想也是的，咱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怡和洋行的信譽我還是認可的。”
“那是，你到業界去打聽就知曉了，怡和這塊牌子可是金字招牌呢！”朱寶根也很無奈，運費再貴也得買啊！
過了三個月，預定的馬口鐵皮才運到。朱寶根帶著夥計們在碼頭接貨時，見婁豐泰也在卸大批的馬口鐵皮。自家的鐵皮與婁豐泰到貨的鐵皮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自己不過六輛卡車直接把貨物運回公司的貨場，而婁豐泰卻在碼頭租了倉庫，直接把貨物卸到了倉庫裡。
朱寶根把幾個夥計都派到各區域去發單子，向新老客戶推銷剛入庫的貨物。他讓秀姑也不停地打電話聯繫大客戶，催促他們速來提貨。周天瑞則到報社刊登了新到貨的消息，敦請新老客戶前來提貨。這批馬口鐵皮不到二個月就銷空了。朱寶根粗略地估算，至少賺了五萬兩白銀。
海關的小陸子每月都送幾條船來維修。周天瑞也不虧他，講好的回扣當即兌現，絕不少半分。還有那一年到頭都做不完的麵粉廠和紡織廠的機械維修和生產線配套設備，是恆昌公司現金流的主要來源。這一年，一家人昏天黑地忙得不亦樂乎，但收益還是讓他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