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母女倆趕製黃魚鯗 船老大病危出牢籠(第3頁)
秀姑說:“你倆成天吵架鬥嘴的,煩得我頭痛,出去散散心。”話音未落,秀姑抬腳就朝外走。
母親在身後喊道:“該燒午飯了,你朝外跑啥麼。”
秀姑的腳還沒跨出門就被人堵了回來。周若賢帶著幾個族人抬著擔架進了門。秀姑認出那擔架上的正是父親。她大聲喊著:“爹爹呀,你可回來了。”她轉身朝著母親叫喊:“爹爹回來了!”
周若賢讓族人把周若祥抬在了床上,對周王氏說“若祥兄恐怕身上有些傷痛的,你把他涮洗乾淨了,我即刻去請邵大夫來開方子。”
周王氏抹著眼淚送堂弟出了門,迴轉身來叫秀姑去燒水給爹爹洗身子。老奶奶伏在床邊哭天喊地叫著兒子。周若祥睜開了眼睛朝母親看了一眼,眼淚汩汩地流淌在枕間。周王氏手忙腳亂地剝盡周若祥的衣衫扔到屋外的垃圾堆裡,用木盆端來了熱水給丈夫擦洗。周若祥身上的傷口才結的痂,還有血水滲出。周王氏不停地用衣袖擦拭著遮住了眼睛的淚水。
周若賢帶著身背藥箱的邵醫師進了門。邵醫師診了脈不予解說,只是說調養幾日再說吧。他也不要診費,把藥方遞給周王氏便背了藥箱朝外走。
周若賢送他出門走了幾步路,才問邵醫師周若祥的傷勢究竟如何。邵醫師說:“他有黃胖病,傷口的癒合能力較弱,臟腑恐怕也受了傷的,康復就更難了。依我看麼,他也就是一年半載的光景了,想吃些啥好的就儘量讓他吃些吧。”
周王氏從堂弟的神態中已明白丈夫難以康復了,正欲大放悲聲卻被堂弟勸阻了。周若賢說:“如今家中有難當以安穩為佳,不可再出什麼意外之事了。眼下當緊的是讓堂兄靜養,多活一月便是賺了一月,多活一年便是造化了。你若這般無節制放悲聲,讓他曉得了自己的傷勢,依他的性情只怕是滴水都不肯再進了。”
周王氏聽了頻頻點頭,方才收住了眼淚。周若賢又勸道:“你強顏歡笑裝得跟無事人一般,一家人該口唸彌佛,樂融融送他往生是正事!”
周王氏用衣襟擦著淚水,說:“是啊,兄弟說的極是呢!我只是一時難以平復心頭的悲痛罷了。”
“為了堂兄,你也得委屈自己忍住了悲傷。”
“兄弟放心,我會有分寸的!”
“我學堂裡還有事,先走一步。”
送走了周若賢,母女倆給周若祥換了全身衣褲,讓他靠在床頭將息。周王氏端來了雞粥喂周若祥喝下。
周若祥果然如邵醫師所說,在床上躺了半年後便嚥了氣。周若賢帶著族人前來料理後事,埋葬了周若祥。三個月後,老奶奶也離世而去了,又是周若賢帶著族人幫忙料理的後事。這些事只瞞著遠在上海的周天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