鵷扶君 作品
第九十三章 可憐一片無情月
一道深青真炁從乾坤袋內兀得炸起,如平地響起了道霹靂,要將陳珩探來的掌指震碎,但到底是後繼無力,只被略一按,便如崩雲潰霧般散了去,阻不了什麼。
陳珩在解了這口乾坤袋的禁制後,往內一看,見只是些符錢、符器種種,並無甚出奇事物,連幾瓶丹藥都僅是些靈光黯淡的,顯然品質不高。
搖了搖頭,順手都收了起來,又拿起另一隻乾坤袋,繼續破去其中遺留的禁制。
此番懷悟洞一行,單血蓮宗的築基修士就死了四人,練炁士就更不知其數了。
尤是築基二重的秦憲,他的身家格外豪闊不菲,單符錢粗略一數,便是六七千的數目。
雖這些都是他與袁揚聖平分過的,一人得了半數。
但這一筆積財,還是讓他因練炁修行而幾乎見底的乾坤袋,又迅得充實起來,以至於一隻乾坤袋都根本裝載不下,還又不得不取出一口新的,才勉強處理了妥當。
這樣一來二去。
待得陳珩總算清點完畢後,已是兩個時辰匆匆而過。
“仔細想來,自修行起始,我為數不多幾回身家見豐,都是靠得爭鬥殺伐……”
陳珩將一口閃著鑠目寒光、湛湛如雪霜的長劍握在手中,抬至齊眉處,橫在眼間。
他注目了良久,神思微微一凝,心下忖道:
“誰能料想?只怕我自己當時在水牢裡掙扎求活時,都不敢如此作想……我陳珩居然會有今日……”
從他重活一世,來到這片胥都天宇內。
先是領下地淵符詔,得了艾簡賜下的小白陽丹延命,再到開啟金蟬,修成胎息,最後為了避開晏飛臣等晏家人,終是下了小甘山。
許稚、塗山葛、煬山道人、容氏……直至現下這片浮玉泊內的種種。
時至今日,他雖僅只是個微末練炁士,在這仙道大世內仍不過如蟲蟻蚊蠅般微不足道。
卻到底,終是去了寒斗真炁帶來的苦楚,不再是連山風拂過,都覺得淒寒徹骨,血都仿是要僵死下去的慘狀。
再聯想至前世常年纏綿病榻,連屋外天光都鮮有見到幾回,只能夠一天天等死的景況。
陳珩一時竟有如若在夢中的恍惚感。
幾息後。
才輕笑了一聲,散了胸中萬般翻騰的雜念心緒,定下神意來。
“此劍倒是上等,也可合用,倒是可以在回山後贈給許稚師兄,他正缺一口飛劍,權且是當個順手人情了。”
陳珩將手中飛劍放下,橫在膝前,心下道了一聲。
今日清點的這筆浮財中,不僅有足是鉅萬的符錢,一些下乘品質的丹藥、符籙、道術、陣盤等更不計其數,還有些雜七雜八的物什,雖價值不大,卻也豐厚,多少也是能當個賞玩來看。
如今他的財力身家,只怕在築基道人中,都能算作是充實的那一等。
但若說這筆財貨中最貴重。
卻不是什麼法衣或靈財藥植,而是橫在膝前的這口飛劍……
劍名“湛燭”,長約三尺四寸,兩指寬,柄上以七彩珠、九色玉做飾,通體如若一口燭光曳在空虛處,光潔如洗,纖毫畢現,材質也僅是次於陳珩的那口青律劍,極是鋒銳無端,刺人肌骨!
只用胎息稍一催運,劍身便欲要發出如鶴唳般的清越高亢之音,仿是隨時都會破空斬去,削下一顆顱首過來,殺意凜冽森然!
兩次煉形,十七道靈寶大禁!
這口湛燭劍哪怕在中品符器中,也是不俗。
它是陳珩從秦憲乾坤袋中得來的,從劍柄上的種種珠玉雕綴來看,顯是這位築基二重修士的心頭好。
不過在鬥法時,秦憲先被袁揚聖以十方離垢淨眼定住,爾後更是被陳珩直接一拳轟成了血霧,一身的手段都來不及施展,也自然是使用不出什麼劍術。
自來此世後,不單是“死生畏怖、神明自得”的胎息法,許稚實是相助他良多,也非僅只一次二次了。
這口湛燭,便權且當是聊表寸心。
“不過,師兄有那一手在凡俗間幾是通神的劍術了,‘十步一殺’的止境,我至今都未曾摸著門路……又好歹是個練炁士,卻連一口下品飛劍都購置不起,只拿著一柄鐵劍來護身。”
思到此處。
饒是陳珩也是一時無言。
幾個月前,他藉由護送族兄陳澤靈柩的事頭下山那時,同樣也是一窮二白,比許稚好不了多少。
但在幾番鬥法後。
乾坤袋內就變得了豪闊起來……
“以師兄性情,喜靜不喜動,只怕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