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037【受教了】

“母親何事歡喜?”老白員外忍不住問。

  白老太君把草紙遞過去:“外鄉來的朱家父子,寫詩給俺祝壽哩,寫得真真是好!”

  老白員外雙手接過,看完之後,他也覺得好。

  就算不好,老母親喜歡,那也必須好!

  草紙隨即傳到知縣向弼手中,這廝面露微笑,笑裡又帶著幾分不屑。今天是別人的壽宴,他雖然鄙夷此詩,卻也不好當面貶低,只說:“第四句尚可。”

  白崇彥、李含章、鄭泓三人,也都陸陸續續看了。

  他們覺得還行,特別是最末句,簡直化腐朽為神奇。

  這就說到一個現狀了,精於詩詞和不擅詩詞的人,對平仄格式的要求並不嚴。偏偏是向知縣這種進士出身,相對比較精於詩詞的人,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總感覺這首詩不堪入目。

  別拿李清照舉例子,她說蘇軾寫詞不協音律,純粹是出於私怨,跟文學本身沒有屁關係。

  而且怨恨還不小,公公因政治鬥爭而死,丈夫被抓去牢裡審問。父親被流放廣西,獲准回鄉後鬱鬱而終。李清照本人,被禁止住在開封,獨自滾回老家隱居。且夫家和孃家,徹底撕破臉皮,老死不相往來。

  甚至連李清照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屬於政治產物。

  一切的一切,只因她父親是蘇軾的學生,而她公公是蘇軾的死敵。宋徽宗要調和新舊黨爭,蜀黨最適合做潤滑劑,就讓兩家人聯姻,黨爭再起時瞬間悲劇。

  “可憐天下父母心,寫得多好啊,”白老太君詢問向弼,“縣尊可否讓朱家父子,到主桌這邊來坐?”

  向弼雖不情願,卻也笑道:“客隨主便。”

  白家二郎親自去請,很快尋到父子倆,滿臉堆笑道:“兩位請裡邊坐。”

  “有勞了。”朱國祥抱拳說。

  不但父子倆過去了,還把小孩兒也帶上,這多少讓白二郎有些無語。

  來到主桌,朱國祥拱手道:“恭祝老太君大壽!”

  白老太君高興道:“不僅詩寫得好,長得也一表人才,難怪女兒國主要招贅。”

  女兒國主招贅?

  知縣向弼聽得一頭霧水,搞不明白哪裡有個女兒國。

  在場的知情者,全都在憋笑。

  他們也不拆穿,反正老太君高興就好,九十高齡放在古代,勉強也算個人瑞了,人瑞說什麼都可以。

  朱國祥解釋說:“什麼女兒國,皆為犬子戲言,老太君不要當真。”

  朱銘呵呵笑道:“我亂講的。”

  或許是那首賀壽詩,寫到了老太太心坎裡,白老太君怎麼看他們都順眼,臉上的笑容就沒收過:“便是亂講,故事也編得精彩。小朱秀才可曾婚配?老婆子幫你物色一個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