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七月半(二合一) “我燒了你,阿簡會生氣。”....
葬槐山,劉衍墓。
與方遙的通話剛剛結束,武笑笑還沒來得及把大橘子似的電話機收回物品格,羅漾忽然感覺周身一冷,不知從墓室哪裡捲來一縷陰風,吹得他毛骨悚然。
身為無名魂的趙青澍和艾維則感知到一種不祥的熟悉,一個激靈雙雙回頭,鎖定背後墓室光禿禿的牆壁。
同時看向那裡的還有張道簡和李楚歌。
視線匯聚之處,一個高大陰影從牆壁裡緩緩而出,長罩袍,經幡面,招魂傘。
“你們幾個在這裡鬼鬼祟祟,到底在搞什麼?”
四殿陰差人一來,聲即至,沒半點故弄玄虛,也沒弄什麼聲光電影給自己的登場營造鬼魅氛圍,再加上趙青澍和艾維已經知曉了這位陰差被李楚歌從二殿排擠到四殿的坎坷職業路,現在看四殿陰差早沒了當初的膽寒,甚至還有點同是天涯社畜人的酸楚和親近。
羅漾、武笑笑、於天雷對四殿陰差的記憶還停留在墳場混戰,沒記錯的話這位和李楚歌可不對付,所以二人立刻豎起防備。
“你來做什麼?”李楚歌不答反問。
“看來你是不準備說實話了,”四殿陰差環顧周遭,冷哼,“一個陰差,放著遊魂不收,來陽間探穴下墓,你說是不是很可疑?”
李楚歌:“你跟蹤我?”
“別說這麼難聽,我只是看你急匆匆離去,怕情形兇險,想著萬一你一己之力應付不來,我作為同事,總該來幫忙搭一把手。”四殿陰差說得冠冕堂皇,言語間飄然上前,霧氣般穿過旅行者們,想去棺木前一探究竟。
張道簡上前一步,無聲阻擋。
四殿陰差本沒在意,可就在他準備繼續穿過張道簡時,卻發現後者手裡的黃色道符已隱隱燃起火光。
“不想灰飛煙滅,就別再動。”年輕天師聲音平淡,眼裡卻是寸步不讓,不死不休。
“你這樣我更好奇棺材裡是誰了。”四殿陰差壓根沒把張道簡區區一個凡人放眼裡,不過就在他準備繼續上前時,遮面經幡在突如其來的凜冽陰氣裡微微掀動。
來自李楚歌的“無聲警告”。
四殿陰差一年半前被這位“上頭有鬼”的關係戶同事擠走時,就查了對方的背景,知道李楚歌在陽間活著時入道修行,上頭有個年紀相仿的大師兄,下頭還有個年紀超齡的小師弟。
現在看來,雖然陰陽兩隔,李楚歌仍堅守同門情誼,護著這位師兄。
四殿陰差沒再逼近。
情況尚未明朗,不必要為一點無關緊要的小細節跟李楚歌翻臉。
不讓往前去,那就往高去好了,他一個陰差,還不是想怎麼飄怎麼飄。
於是在天師、陰差、仙女小隊和趙青澍、艾維的始料未及下,四殿陰差忽地陰影拉長,罩袍下的鬼頭直接頂到墓室最上方。
古人怎麼說來著,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視野一下子開闊的四殿陰差,瞬間看清了棺材裡的屍……李楚歌??
拉長的細高鬼影看看棺材,再看看同事,再看看棺材,轉頭轉得遮面經幡都跟著晃盪:“二殿,這是你的墓?”
李楚歌:“不是。”
四殿:“那棺材裡怎麼是你?”
李楚歌:“我師父藏在這裡的。”
四殿:“你師父把你的屍體藏在別人墓室裡?”
李楚歌“對。”
“該說不說,這間墓室環境的確不錯,你看你,都死了一年半了,屍骨竟然不腐……”四殿陰差說著說著,忽然停住,彷彿察覺某種異樣。
不約而同屏住呼吸,難道四殿陰差要猜出什麼了?他會為接近尾聲的旅途提供什麼關鍵信息?
“你師父把你藏在這裡……”四殿陰差終於再次開口,定定望向李楚歌,“難道是因為他沒錢給你正經下葬?”
羅漾、於天雷、武笑笑、趙青澍、艾維:“……”他們到底在期待什麼!
張道簡和李楚歌也被這陰間水平的推理晃了一大下,天師的道符差點脫手。
“你這腦子就別盤邏輯了……”於天雷化成灰都忍不住飄到四殿陰差周圍吐槽。
四殿陰差也鬱悶:“你們一個個都跟悶葫蘆似的不說,我猜了還……”話未講完,他抽高的影子忽然恢復,厲聲大喝,“何方遊魂,還不速速現身!”
手中招魂傘飛掠而起,懸停在棺材上空。
一縷幽魂在招魂傘下緩緩現身。
鬚髮皆白,面容滄桑,唯有一雙眼睛不見老,即使拘在招魂傘下,仍清亮而沉著。
憑虛道人。
“師父……”張道簡情不自禁出聲,卻再說不出第二句話。
隔著那麼遠,羅漾都能感受到年輕天師不可抑制的、激烈的情緒波動。
怎麼可能淡定呢。
找到了師兄屍體,證實了師父的謊話,又從幾個年輕遊客口中得知在剛剛的一瞬,師父附身師弟軀體,企圖把這些年輕遊客和無名魂全部清理乾淨,還有張家李家的事,五道極兇破陰陣的事,甚至當年李楚歌的死都變得蹊蹺……
羅漾都不忍去想張道簡心裡現在有多亂。
那些想要求證又不敢向師父求生的問題,就讓他們這些旅行者當壞人吧。
羅漾:“憑虛道長——”
艾維:“憑虛——”
兩個旅行者幾乎同時開口,隨即雙雙愣住,互相看看。
沒謙讓,艾維迫不及待把已經搞清楚的旅途真相,一股腦拋給總算露面的關鍵NPC:“你從幾百年前第一次見到張李兩家祖先開始,就幫他們籌謀風水,避邪除兇建法陣,每十五年就需要五個輪迴道的魂魄,後來李家凋零,你開始單獨幫張家繼續做,今年中元節又要做法陣了,你已經操控張家人在背後害死了來瑩、卜元強和李自利,還剩的神仙道和地獄道,就要用張道簡和李楚歌填,所以你藏起李楚歌屍體,為的就是明天七月半一到,他死而復生再去死……以上這些,我說的沒錯吧?”
傘下的憑虛瞥來一眼輕蔑,連開口都懶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