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6 章 瀾霓公寓(四合一)(第3頁)
夏秋冬躲開,忍住一腳把對方踹下樓的衝動。不是他脾氣好,是知道自己下手太狠,容易摟不住,這要給人踹出個好歹,陪醫藥費無所謂,萬一把自己送進去幾年,不划算。而且……他聽程棟樑那個“包打聽”說過,三樓酗酒的男人原本有個女兒,後來自殺了。
無奈他敬對方一尺,對方往前放肆一丈。
麻久友不僅不收手,還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往夏秋冬嘴邊懟,另一隻爪子更是鍥而不捨往對方臉蛋上摸:“來……嗝,陪大哥我喝一口……”
夏秋冬忍耐告罄,準備撞開醉鬼直接閃人,一個身影卻更快過來,擋到夏秋冬前面,推了麻久友一把:“你幹嘛呢,別、別喝點酒就耍酒瘋騷擾別人!”
夏秋冬低頭看著比自己還矮了半個腦袋的“護花使者”,心情微妙。對前男友唯唯諾諾,路見不平倒是重拳出擊。
呃,也沒多重,麻久友連踉蹌都沒踉蹌,只是腳步虛浮地晃了晃,嘴裡不乾不淨罵朱炎:“你個小崽子……哪裡冒出來的……”
朱炎沒正面迎戰,而是一個勁兒催夏秋冬:“快走,我送你下樓。”
夏秋冬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毛病,故意唱反調:“我沒說我下樓。”
雌雄莫辨的好聽煙嗓讓朱炎怔了怔,但他很快甩開雜念,順著夏秋冬的話問:“你是要上樓?”
夏秋冬:“我也沒這麼說。”
朱炎:“??”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的確有點迷惑,夏秋冬這才恢復正常,說自己住六樓。
還沒等朱炎護送,麻久友卻自己罵罵咧咧走了。
酒鬼的行為向來沒邏輯,朱炎剛起的一腔熱血,隨著麻久友的自動退場而迅速冷卻。
並不擅長與人衝突的他悄悄鬆口氣,轉身和夏秋冬說:“這樓裡挺亂的,門禁壞了,外面的人能隨意出入,樓裡的住戶也很雜,你一個女生儘量別在天黑以後走樓道……”
“……”夏秋冬換裝成“女人”毫無破綻,會所裡見了都管他叫姐,卻還是第一給被人叫“女生”。
“電梯壞了。”他淡淡插話,否則一個“坐電梯比走樓道安全”的話題,他毫不懷疑眼前的脆皮男大生能叮囑一萬遍。
“哦,”朱炎總算停住話頭,轉而抱怨,“這樓裡的電梯總維修。”他一天沒出門,對此不知情,但也不意外。
“你住六樓是吧,”他又說,“走,我送你下去。”
還沒忘了“護送”這茬呢,夏秋冬費解地看著朱炎,明明自己都被欺負成那樣了,卻還顫巍巍地要幫別人,而且堅持送佛送西,幫忙到底。
莫名被盯住的朱炎:“?”
“你倆認識……”下方幽幽傳來一個聲音,帶著極力壓制的情緒。
夏秋冬和朱炎雙雙循聲望。
一個訝異挑眉。
一個錯愕顫抖。
駱光明去而復返,就站在樓梯下方,看著“舉止親密”的兩人,眼底一片陰沉。
“不是,我們不認識……我就是幫個幫……對,幫忙,我聽見聲音……”朱炎語無倫次辯解,驚慌失措的樣子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懷疑,並且深刻感受過要為駱光明的吃醋與懷疑付出多少代價。
可駱光明根本沒耐心聽完這些破碎又毫無邏輯的辯解,三步並兩步迅速上來,一把抓住朱炎手腕將人扯到自己身邊,帶著暴戾與挑釁盯住夏秋冬:“這就是你在樓道偷聽的原因?怕我們重新在一起?”
夏秋冬不語,靜靜看他發瘋。
這種淡漠挑斷了駱光明最後一根神經,男人冷笑著問夏秋冬:“你和他發展到哪一步了?他在床上是被丨操的那一個,對著你硬得起來嗎?”
夏秋冬眼裡第一次出現厭惡,那種看垃圾一樣的厭惡。
他轉而看向朱炎:“這樣你都不動手?”
朱炎大腦一片空白。從聽見駱光明的話,世界就好像安靜了,他只看得到夏秋冬的嘴巴在動,卻聽不見一點聲音。
“砰——”
拳頭擊打的悶響,讓斷了線的世界重新運轉。
朱炎猛地回神,極度的難堪與恥辱讓他大腦充血,眼前則是夏秋冬一拳揍偏了駱光明的臉。
終於痛快了的夏秋冬甩甩手,朝抓住欄杆才勉強沒摔下樓梯的駱光明笑笑,無情嘲諷:“你不是談了幾個月都沒把人哄上床嗎,說不定上了床,他比你大。”
突然被認可的朱炎:“??”
駱光明震驚得甚至忘了臉上的疼,再一次從頭到腳認真打量夏秋冬,忽然渾身一震:“男的?”
夏秋冬把影響打架發揮的鉚釘外套丟掉,露出美麗長裙,和線條漂亮的手臂。
在對方默認中肯定了自己猜測的駱光明,眼底瞬間蓄滿憤怒與暴虐,再開口近乎咬牙切齒:“這麼幫他出頭,你們操過了?”
朱炎直到此刻才聽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不可置信看向夏秋冬:“你是男的?!”
夏秋冬根本沒有回答的機會,因為駱光明已經撲上來。
男人對女人,下手或許還有顧忌,但男人對男人,駱光明根本是衝著弄死對方去的。
夏秋冬完全不怵,歡迎上門挑戰。
就朱炎一個快要崩潰了:“駱光明你別發瘋,我和他根本不認識——”
沒用,這時候的駱光明哪聽得進。
真論打架,夏秋冬收拾起駱光明來並不難。畢竟一個象牙塔裡的,一個混會所的,夏秋冬單是酒瓶子都不知道往多少人腦袋上砸過。可扛不住駱光明已在狂暴狀態,有加成,一時間竟沒讓夏秋冬獲得壓倒性優勢。
朱炎衝上去拉架,被駱光明一把抓住狠狠扯到眼前,問:“他碰沒碰過你?碰沒碰過!”
朱炎拼命掙扎,被抓得雙腳快要離地,大聲喊回去恨不得全樓都出來替自己證明:“我今天真是第一次見他——”
明明是駱光明自己問的,可他又不信,丟開朱炎,再次去找夏秋冬。
夏秋冬欣然奉陪。
方遙看著光影裡的一片混亂,以為還要糾纏很久,然而下一刻,衝突戛然而止。
駱光明用力收回拳頭想再次揮向夏秋冬的時候,肘擊到了朱炎的臉。
朱炎一點不冤,架是因他而起,他又非去拉架,不被殃及才怪。
可是這一下真的很疼,疼得朱炎摔地上半天沒起來,眼前發花,整個臉都是木的。
駱光明純屬誤傷,爆裂的憤怒一瞬冷卻,匆忙過去查看朱炎情況:“你怎麼樣,給我看看……”
朱炎捂住臉,不想面對,只一直重複著:“回去吧,我求求你……”
或許是暴力發洩了情緒,或許是誤傷勾起了心疼,駱光明終是聽了一次朱炎的話,在漫長沉默後,頂著一張掛彩的臉起身離開。
這一回,再沒去而復返。
天完全黑下來了。
夏秋冬衣裙凌亂,臉上卻無半點傷,顯然在剛剛的戰局裡沒怎麼吃虧。
他走近仍蹲在地上的朱炎,隨意點評著:“人不怎麼樣,但對你好像是來真的。”
朱炎抬起頭,臉已經飛快腫起,尤其被肘擊到的那半邊,紅腫發脹得眼睛都被擠成了縫。
“我們沒可能了。”他小聲說著,配上這張臉,實在可憐巴巴。
戀愛是自己談的,對象是自己找的,夏秋冬沒什麼可同情。
但在瞄見朱炎嘴角後,他淡漠的眼底跳了一跳。
朱炎嘴角在肘擊中破裂出血,很紅,而在這新鮮的傷口底下,是一點若隱若現還沒掉乾淨的舊痂。
“怎麼了?”朱炎奇怪看著突然發愣的女……不,男人,下意識伸手朝他晃了晃,“喂?”
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的淤青。
不是今天抓的,今天被抓的地方還在泛紅。
夏秋冬剛才跟駱光明糾纏那麼久,可沒在對方身上見到過這樣的瘀傷。
“他打你?”夏秋冬問朱炎。不是那種盛怒爭執下的雙方互毆,而是戀愛裡單方面的施暴。
聽得懂他在問什麼的朱炎,沉默。
夏秋冬索性伸手,想把人拎過來自己看。
朱炎卻在看見他動作時條件反射一抖。
很久之後。
夏秋冬撿起扔在地上的鉚釘夾克,披回身上,重新點燃一支菸。
朱炎緩過了勁,自己站起。
夏秋冬不用再去查看,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他打你,不止一次。”
朱炎逃避咕噥:“別說這個了,反正都分手了……”
都是男人,還能被欺負成這樣,夏秋冬瞥他一眼:“廢物。”
朱炎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又被夏秋冬踩吧兩下,有點生氣地看一眼對方的長髮與長裙,萬分後悔剛才麻久友撒酒瘋時,自己多餘的“英雄救美”:“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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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寄語:今天打了一架,不划算,沒人領情。
朱炎領沒領情方遙不清楚,但他總覺得夏秋冬好像挺開心的。
然而當方遙走到第二個展臺,打開下一個盒子,夏秋冬的快樂便終結在新的光影裡——
光影是新的,時間線卻是過去。
過去的夏秋冬,比朱炎還小的年紀,遠沒現在的淡漠與成熟,他快樂又忐忑地偷穿女裝,一次次小心翼翼享受著這種特殊形式帶來的放鬆與寧靜——直到某天在外面,被偶然遇見的同學撞破,發現。
同學偷拍了照片,先是全班私下傳,接著傳到了老師那裡,老師又找了家長。
面對父母質問,夏秋冬坦然承認,然後捱了巴掌。
沒什麼了不得的掙扎或苦難,無非是被勒令不許再穿,他從善如流,沒費勁去反抗,這原本也不是非堅持不可的東西。
但是生活忽然就變得沒勁了。
其實他以前就覺得沒勁,女裝是唯一消遣,現在也被剝奪了。
他成績不好不壞,性格不好不壞,長得也不好不壞——當然很多年後,進了社會,開始有人說他好看,把他當男人時,說他帥,把他當女人時,說他美。
父母希望他拿著那張普通大學的本科文憑找個穩定工作,他穿上裙子,化上全妝,變成了夜店會所的駐唱。
和家裡的聯繫淡了,對生活的感覺更淡了,日子一天天地過,他竟然連金棕灘夜場裡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些人,也記不住名字。
哦,除了一個程棟樑。因為對方很能打,卻又奇怪地只在必要時動手,夏秋冬幾次想和他切磋,都被拒絕,加上時不時一起抽支菸,後來發現又都住在瀾霓公寓,故而維繫住了印象。
夏秋冬一直挺羨慕那些能對生活充滿熱情的人,因為每一篇雞湯文裡都說,你愛生活,你努力生活,生活就會將更美好的反饋給你。
但在那個夜晚,他遇見一個“熱愛生活,努力上進,卻被生活打得滿地找牙”的可憐傢伙。
名叫朱炎,遇人不淑,還有點聖母,被罵完“廢物”,仍然堅持打開身後家門,請自己進屋,至少喝一杯他倒的水,以示感謝。
光影變換。
又回到兩人初相遇的那一晚,只是畫面變成了801屋內。
正式互報完姓名,朱炎去廚房倒水,夏秋冬在對方“夏哥你隨便坐,不用客氣”的客氣話裡,好整以暇坐到了學習桌前。
幾摞高高的複習資料構成書山學海,人被包圍其中,四下環繞,很難不頭暈。夏秋冬決定撤退,換個地方坐,卻看見了桌上的藥瓶。
抗抑鬱藥,他在會所裡見過一個調酒師吃,但吃沒幾天就停了,因為對方說自己壓根沒病,什麼抑鬱不抑鬱,都是家裡人小題大做,非逼他去看病。
夏秋冬也沒覺得對方有病,調酒的時候很多花活兒,風趣又瀟灑,與客人也聊得來,業績非常不錯。
但是一個月後,對方自殺了。
“給。”朱炎回來了,把溫度適中的白水放到書桌上,可能是看著太寡淡,又解釋道,“我這兒也有咖啡和茶,但太晚了,怕你睡不著。”
夏秋冬說:“我工作都在晚上,晝伏夜出,日夜顛倒。”
朱炎先前不知道,那意思就是不怕睡不著唄,便很自然問:“那你想喝咖啡還是茶?”
夏秋冬:“溫水就挺好。”
朱炎:“……”第二次了,上一次是說自己沒打算下樓,等到被問那是要上樓,又說我也沒這麼講。他嚴重懷疑這個女裝大佬有毛病。不是女裝的問題,是性格的問題!
夏秋冬拿起溫水,不緊不慢地喝。
朱炎坐在旁邊等,等啊等,等到花都謝了,玻璃杯裡水位的下降可以忽略不計。
朱炎:“……”
夏秋冬:“……”
空氣安靜而尷尬。
朱炎滿臉寫著“現在就是說十分後悔把人請進來,到底要怎麼送客,急,在線等”。
夏秋冬的手機鈴聲適時響起,等不到駐唱的會所,電話來催了。
“怎麼還沒——”手機另一端語氣不善,不用免提都一清二楚。
朱炎雖不知道對方什麼工作,但如臨大赦,坐等送客。
哪知下一秒書桌前的男人就乾脆點頭:“好,我明天去結工資,今天算曠工,錢從結算里扣。”
朱炎:“??”大佬都這麼瀟灑的嗎!
電話那一頭:“啊?你說什麼?嘖,信號怎麼突然不好了……行了行了,有事你就先忙,今天我讓樂隊頂上,明天記得按時過來啊……哎誰喊我?來了來了——”
啪。
通話單方面結束得行雲流水。
夏秋冬收起手機,繼續端起玻璃杯,有滋有味喝白開水。
朱炎雙目放光,從震驚轉變為欽佩,雖不知道這人什麼職業,但讓用人單位這麼寬容,一定是不可或缺的技術型人才!
你要問夏秋冬為什麼非賴著不走,他自己也說不清,後來溫水喝到半杯的時候,他總算想起一個理由:“你在公寓裡撞鬼了?”
這話可問到了朱炎心坎裡。
多少個午夜,他都在聆聽許塵,但誰又知他有多少心酸要傾訴!
反正夏秋冬也見過駱光明瞭,自己最狼狽不堪的一面再不用遮掩,朱炎一股腦把這陣子的心酸傾瀉而出。
從戀愛被pua,到男朋友不是人,從午夜撞鬼魂,到鄰居風水陣。
“還有樓上,天天半夜勁歌熱舞,”朱炎想哭,要不是臉還腫著,怕雪上加霜,他此刻絕對已經兩行熱淚,“我太難了……”
夏秋冬眼中閃過複雜神色,直覺告訴他朱炎沒說謊,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有比撞鬼更讓他在意的事:“你還幫駱光明借了錢?”
上一秒還在全力訴苦的朱炎,果斷閉嘴,敏銳察覺到對面好像……在生氣。
“借了多少?”夏秋冬已經忘了上次生氣是什麼感覺,因為生氣的前提條件是“在意”,但他沒什麼在意的東西,包括現在生氣也不是因為在意錢,而是幫別人借錢揹債這種事……太蠢了。
對,夏秋冬堅信是因為朱炎太蠢了,蠢到現在看著那張被打腫的臉,都同情不起來。
“十……”,沒扛住夏秋冬疏離卻莫名有壓迫感的眼神,朱炎吞吞吐吐,“十幾萬……吧。”
夏秋冬:“吧?”
“加上利息……雜七雜八……”朱炎快要把頭垂進地板裡,“可能……也許……二十多……”
夏秋冬懶得在聽,餘光又掃見抑鬱藥瓶,不過腦子就道:“你是應該抑鬱。”
朱炎刷地抬頭,怔怔看他,帶一點詫異,又帶一點受傷。
夏秋冬心緒起伏,他很少這樣口不擇言,更很少像現在這樣因為說出去的話而後悔。
可還沒等他補救,朱炎就自我療愈了,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臉,結果忘了臉在腫,又疼得倒吸一口氣,一頓手忙腳亂中還能兼顧自我反省:“我也知道借錢這事兒很蠢,但那時候就跟著了魔似的,一心只想幫他,好像能為他出上一份力,就是我最大的價值……我和許塵是同一種人,性格弱,很容易被打壓,被控制,所以才會被駱光明那樣的人挑中……”
夏秋冬懂,為愛痴狂嘛,會所裡一把一把的,比朱炎更捨身奉獻的都有,這種人是拉不回來的,想讓他自我清醒更是比外力介入還難。
於是他就很奇怪:“你都這麼投入了,怎麼清醒過來的?”
“不知道,”朱炎也說不清,“忽然有一天感覺不對,然後再回憶之前經歷過的一切就都不對勁了,我是計算機專業嘛,我就在他筆記本里植入了一個木馬,我自己做的程序哦,放在他電腦裡神不知鬼不覺,他專業技術比我厲害,都沒發現……”
夏秋冬:“……”為什麼說著說著還驕傲起來了。
講完與駱光明的分手經過,朱炎似乎又想起了夏秋冬的那句“你是應該抑鬱”,因為他忽然和對方說:“我是有抑鬱症,但你別害怕,抑鬱症不傷害別人,都是折磨自己,而且醫生說我病得不嚴重,只要按時吃藥,好好吃飯,配合規律作息,多多運動曬陽光,再樹立一個健康向上的人生目標……”
夏秋冬:“規律作息?”
朱炎:“深夜複習,白天補眠。”
夏秋冬:“多多運動曬陽光?”
朱炎:“備考專注運動大腦勤鍛鍊,床上睡覺不拉窗簾曬太陽。”
夏秋冬:“再樹立一個健康向上的人生目標……”
朱炎:“誓要上岸!”
夏秋冬:“……”總覺得哪裡非常偏差。
好奇之夜,最後一個問題。
夏秋冬:“你自己跑去看的病?”
朱炎:“嗯,我當時已經有了自殘的念頭,怕再不自救,真就回不了頭了。”
夏秋冬:“……”
朱炎:“夏哥,我放棄了考研,但我不想放棄人生。”
光影結束在夏秋冬的靜默裡。
支線行程4/4:【人生夜未眠】(+10%,當前進度70%)
盒子寄語:你和許塵不一樣。
方遙不覺得自己關心npc的情感糾葛,可鬼使神差就看進去了,以至於他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打開了第三個盒子。
冰色雪花將光影再次續上——
初遇夜的敞開心扉只是一個氣氛烘托到位的意外,那之後的夏秋冬與朱炎,逐漸迴歸了更為正常的關係,就是認識、但又沒有那麼熟的同樓鄰居。
甚至朱炎好像還在有意躲避,以至於夏秋冬很長一段時間在公寓樓裡偶遇對方的次數寥寥無幾。
他認為朱炎應該是後悔了,後悔在那個夜晚和剛認識的人說了那麼多。
但夏秋冬無所謂,喝了一杯水,白聽了半宿“別人的倒黴生活”+“公寓樓撞見的阿飄竟是我前任的前任”,還挺精彩。
但躲避歸躲避,僅有的幾次在電梯或者超市裡遇見,朱炎還是盡職盡責扮演了一個“認識的鄰居”,主動寒暄——
朱炎:“最近怎麼樣?”
夏秋冬:“還行。”
朱炎:“哦。”
……
朱炎:“去上班啊?”
夏秋冬:“嗯。”
朱炎:“你這一身真好看。”
夏秋冬:“我知道。”
朱炎:“……”
……
朱炎:“又來買東西啊?”
夏秋冬:“嗯。”
朱炎:“我結完賬,先走啦!”
……
如果同路的時間太久,他還能找話題——
朱炎:“你唱歌的地方消費高嗎,等還完債,我也去給你捧捧場。”
夏秋冬:“還完債?”
朱炎:“……”
夏秋冬:“生氣了?”
朱炎:“你就不能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假裝我真有一天可以實現這個艱難目標嗎!”
……
朱炎:“你在會所駐唱多久了?”
夏秋冬:“要給我介紹更好的工作?”
朱炎:“在網上唱歌怎麼樣?”
夏秋冬:“網上?”
朱炎:“對啊,你這麼好看,唱歌還好聽,拍點唱歌視頻發到網上一定紅,或者去語音軟件上直播唱歌,我計算機專業的,你信我,網絡直播肯定是下一個風口……”
夏秋冬:“我唱歌好聽?”
朱炎:“嗯啊。”
夏秋冬:“你聽過?”
朱炎:“沒聽過。”
夏秋冬:“……”
朱炎:“但你隨便曠工,會所都不敢開除你,你肯定業務能力超級強。”
……
朱炎:“上回我給你的建議試了嗎?”
夏秋冬:“什麼建議?”
朱炎:“……網上唱歌啊,忘了?”
夏秋冬:“現在想起來了。”
朱炎:“……”
夏秋冬:“……”
朱炎:“反正風口難得,你條件這麼好,錯過了財富自由的機會,可別後悔。”
夏秋冬:“我不缺錢。”
朱炎:“不缺和財富自由能一樣嗎?”
夏秋冬:“那換個說法,我挺有錢的。”
朱炎:“……”
夏秋冬:“目前現有存款一直吃利息,可以現在就退休。”
朱炎:“以後降息了呢?”
夏秋冬:“還有幾套房子。”
朱炎:“……”
夏秋冬:“……”
朱炎:“會所駐唱這麼賺錢嗎?”
夏秋冬:“我人氣高。”
朱炎:“夏哥,你看我這個年紀和嗓音條件,還有機會嗎?”
接連變換的光影裡,方遙無從讀取夏秋冬的心,卻神奇地與對方一起體會到了那種情緒積累。
或者說“情感積累”更恰當?
當一個人每次出現在你面前,都能從各種意想不到的奇怪角度給你帶來良好心情,隨著時間積累,必然形成一種條件反射——你見到這個人,就開心。
然而命運好像看不得一個逐漸開朗回來的朱炎。
第三個盒子的光影進入最後一幕,心血來潮想在家裡煮碗麵的夏秋冬發現沒鹽了,去超市買,碰見了正在結賬的朱炎。
他戴著口罩,兜起帽衫的帽子,恨不得把整張臉都藏起來,低頭在收銀臺匆匆結賬。
夏秋冬不動聲色觀察片刻,剛要打招呼,朱炎卻拿起結完賬的東西飛快從他身邊擦過。
按了8f的電梯門即將關閉,卻被一隻從外面突然伸進的手強行攔住。
夏秋冬進入重新開門的電梯,一路從超市追過來,早忘了買鹽的事。
懶得繞圈子問,他直截了當:“摘口罩。”
朱炎裝死,不吱聲。
夏秋冬按住開門鍵,不讓電梯門關:“那咱倆就在這兒耗著。”
大庭廣眾,朱炎可丟不起人,一邊沒好氣咕噥著“幹嘛啊”一邊扯開夏秋冬的手,迅速按下關門鍵。
夏秋冬不說話,等著對面主動交代。
朱炎終是扛不住壓力,在電梯“叮”一聲下到八樓時,放下帽子,摘了口罩。
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沒人走出電梯,轎廂門緩緩關閉。
可整棟樓又沒人再按電梯,轎廂就這麼一直停在八樓。
“什麼時候?”狹小而封閉的空間,夏秋冬問得極簡,他知道朱炎能聽懂。
“昨天。”朱炎低聲回答。
“又心軟開門了?”夏秋冬問完,覺得自己特多餘,這不明擺著嗎,“挺好,你倆難捨難分,見家長的時候通知我,我給你包紅包。”
不想再廢話,夏秋冬轉身按了6f,朱炎愛去哪兒去哪兒,反正他準備回家。
朱炎卻猛地抬頭,一臉被冤枉的委屈:“我沒心軟!我就是不想再逃避了,不想每次都躲在門後發抖害怕,所以我打開門跟他互毆了!”
夏秋冬:“……你?和他互毆?”
“嗯,”朱炎用力點頭,“我和程棟樑學了幾招,王奶奶建議的,說他打架很厲害。我才練了不久,真到實戰還是讓駱光明那傢伙揍了,但我突然暴力,也把他嚇一跳,他捱了我好幾下呢……”
興奮的講述,被電梯抵達6f的“叮”一聲打斷。
夏秋冬卻置若罔聞,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不找我?”
朱炎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找你?”
夏秋冬沒什麼想說的了,轉身走人。
朱炎下意識追出電梯,敏銳察覺對方的情緒變化:“哎,你幹嗎忽然生氣啊……”
夏秋冬掏鑰匙開門。
朱炎總算福至心靈:“啊,你是問我為什麼不找你幫忙啊,昨天他突然來的,而且時間很晚了,就算我有你電話,也不能一個電話就讓你從會所跑回來吧……”
夏秋冬:“為什麼不能?”
“……”朱炎被問住了,明明很容易回答,但這種氣氛裡,說不想麻煩你什麼的,總覺得會讓眼前的人更生氣,大腦飛快運轉的應屆生,急中生智模糊重點,“再說你從會所跑回來也來不及啊。”
夏秋冬:“你不給他開門,就來得及。”
朱炎:“……”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看起來是不能,因為夏秋冬一隻腳已經邁進門。
朱炎分享反抗喜悅被潑冷水已經夠憋屈,現在又因為夏秋冬的生氣搞得摸不著頭腦,終於怒了,搶先衝進玄關,叉腰攔住夏秋冬的回家路:“你到底在發什麼脾氣,說清楚!”
夏秋冬哼了一聲:“就跟我能耐”,緊接著問,“你也這麼吼他了嗎?”
朱炎一秒鐘猶豫都沒有:“吼了啊。”
夏秋冬在完全沒預料的答案裡愣住。
“不光吼,我還罵了呢,”朱炎莫名其妙,“我都敢跟他動手了,還不敢罵啊。”
一半是不敢,但夏秋冬以為還會有一半是捨不得。動手是被迫反抗的自保,惡語相向才是真正不再顧及曾經感情。
夏秋冬:“怎麼罵的?”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朱炎無語,但還是乖乖回答,“就是罵他不是人,壞事幹盡,複合不可能,連朋友都別想,以後大家就是陌生人,如果他真良心未泯,就去402給許塵上上香……”
夏秋冬:“他沒發瘋?”
朱炎:“被我這麼一頓刺激,就又發瘋了,要不我能被揍這麼慘嘛,但我一直在還手,而且我還拿你嚇唬他了,我騙他說你就在六樓,說我倆關係現在可鐵了,你上回是碰巧路過,出手幫忙,留著餘地呢,這回是為朋友兩肋插刀,那肯定讓他吃不了兜著……”
“走”還沒說,就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吻裡。
話太多,吵得人頭疼。
夏秋冬一邊腹誹,一邊吻得更深。
支線行程4/4:【人生夜未眠】(+10%,當前進度80%)
盒子寄語:朱炎,甜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