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昔日裡(三合一)(第3頁)
吃掉……完整的方遙?
有那麼一段時間,羅漾甚至沒反應過什麼。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沒有改變過去,方遙仍然墜入裡世界深淵,失去手臂,怎麼就變成整個人都被吃掉了?
可眼前笛謬的變化,又似乎證明他沒說謊。
“為什麼要所有人一起來入侵樹,()?()”
笛謬咬牙切齒,發瘋般咆哮,“知不知道就是你們的愚蠢改變讓戰況更加混亂,調查局那四個該死的傢伙提前使用了武器,在裡世界深淵裂縫出現之前,就把方遙餵給我了——()?()”
夢黃粱、太歲神、smoke聞言一震。
他們是想改變既定軌跡,卻忘了結局未必符合他們的出發點。
於天雷、武笑笑、一匹好人還在恍惚中,迅速冷靜下來的只有燒仙草和勃朗寧。
“我一直沒想通,你為什麼執著於改變過去?()?()”
燒仙草不知該看哪個“方遙”,索性環顧,“改變過去讓你更弱,只對我們有好處,對你有什麼好處?”
“現在適得其反,它吃掉全部方遙,好像變得更強了,但也更生氣。”勃朗寧眨著清澈的眼,選擇距離最近的“方遙”看過去,聲音輕柔,“被投餵,被改造,是不是讓你很痛苦?哪怕這改造強大了你的能量?”
無數的笛謬似乎都在這問題裡怔了一瞬,但很快,那些漂亮的臉上憤怒消失,又變回雲淡風輕:“還真是想象力豐富,我變得更強大,可以輕易擺脫調查局的追捕,為什麼要痛苦?”
勃朗寧露出一絲煩惱,他並不動搖自己的判斷,只是直覺也需要證據支撐,目前還需要時間觀察和思考。
然而沒等他細想,就聽見了羅漾聲音:“因為你不再是你了。”
勃朗寧轉頭,看見一張冰冷的臉。
他第一次知道羅漾也能露出這種表情,壓抑的痛苦,滿溢的憎恨,不顧一切想要傷害某個目標,哪怕與之同歸於盡。
笛謬也感受到了,一道道視線落在羅漾身上,一雙雙眼棕色眸子微微縮起,壓迫而危險。
羅漾卻毫無所覺。
他只是後悔,後悔參加那個可笑的時空遊戲。
但後悔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事,沸騰的憤怒反而讓他極致冷靜,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傷害笛謬,撕碎笛謬,怎麼吃的方遙就讓它怎麼吐出來。
如果能量不及,戰力懸殊,那就用最惡毒的語言,用最卑劣的心理戰,用一切他能用的方法和手段!
沸騰的憤怒,卻帶來極致冷靜,羅漾似笑非笑,環顧周遭無數笛謬,嘴角勾起嘲諷:“我現在相信你不止繼承了方遙的精神感知與能量,還繼承了他的記憶、情緒……因為方遙從不屑於說謊。我之前一直想,如果方遙說謊會是什麼樣,現在知道了,就是你這個樣子,從眼睛到聲音都透著言不由衷,生疏彆扭,一看就是
新手騙子。()?()”
笛謬收斂情緒,眼眉間的淡漠竟真的與方遙別無二致,再難窺見情緒:“你很瞭解他。()?()”
羅漾:“是,很瞭解,所以我現在也看得懂你的眼睛。()?()”
笛謬:“哦,說?♂?♂??()?()”
羅漾:“從你憤怒吸食掉那三個調查員的情緒,讓他們發瘋,我就在奇怪,為什麼你如此憤怒,明明是他們讓你獲得了遠比從前更強大的能量,直到剛剛遊戲結束,我們沒有改變過去,你的反應讓我恍然大悟——你壓根不稀罕什麼能量,那條手臂對於你也不是什麼‘美味’,你希望我們能改變過去,提前消滅方遙或者阻止方遙來到入侵樹,這樣你就不會被迫融合掉另一種生物基因,變成現在這樣的怪物。”
沒錯,怪物。
勃朗寧終於意識到了自己曾陷入的認識偏差。笛謬對於他們來說,本身就是怪物,融合了方遙,也只是從一個怪物變成另外一個更強大的怪物。但對於笛謬自己,卻是從一個正常生命變成了“縫合怪”,就像一個好端端的人,變成了半人半鬼,哪怕鬼更厲害,也會憤怒痛苦。
“哈,哈哈哈……”那些屬於方遙的臉,扭曲出違和的狂笑,刺骨的冰藍色將瞳孔全部暈染,隨之而來咬牙切齒,激動又癲狂,“你還真是我的‘好朋友’,我都有點想當方遙了,可惜也不行。你知道我現在的能量有多強嗎,曾經的我和那四個傢伙一樣,只是一團留在這個該死空間裡的能量意識,一遍遍重複著愚蠢的過往,但吃掉方遙手臂的那一刻,我突破了時空桎梏。那四個蠢貨以為我只繼承了方遙的精神感知,殊不知當我們兩個撞在一起,能量共振,足以撕裂這裡的時空!”
羅漾當然知道,燒仙草、太歲神、smoke、勃朗寧也知道,因為就是在入侵樹這裡,被喚醒的笛謬觸手與方遙相遇,一同糾纏,跌入被撕開的時空縫隙。
“不,你們不懂,”輕易看透眾人內心,笛謬神經質般嗤笑,“撕裂時空可不僅僅是一條微不足道的時空縫隙,而是一個向上,一個向下,我突破了這裡的時空,成為全知全能的存在,我看見了列車旅程,看到了過去與未來,我掌握著所有的時間線,也可以隨便送你們時空旅行,如果這趟旅程是一個宇宙,我就是漂浮在宇宙之上俯瞰萬物的主宰!”
深吸口氣,笛謬忽然又一臉傷感:“至於方遙,則向下跌落裡世界深淵,不過很幸運,他也是在能量大共振的那一刻跌落,成為了深淵裡特殊的存在。”
羅漾心頭微顫。
所以落入深淵的方遙才能和笛謬一樣東西每一條時間線,及時出現在每一個他們需要幫助的時間點。
“可惜都成為過去了。”無數聲嘆息,交織得並不那麼真誠。
羅漾笑,溫度卻沒到眼睛:“你也很可惜,明明想變回自己,卻事與願違,反而向著戰爭機器的目標更近一步。”
“那不是我的目標!”笛謬終於被刺痛,聲音逐漸癲狂,“我根本不想融合什麼基因,不想要什麼能力,更不想當什麼戰爭機器——”
強風席捲,空氣驟然稀薄,所有人被瞬間吹得睜不開眼。調查組三人被吸食時的戰慄恐怖又來了,不同的是這一次針對的是他們。
會死。
這一刻所有旅行者心中升起同樣預感。
情緒被抽離,理智被湮滅,他們即將踏上無盡的瘋狂!
逃,必須逃。
痛苦倒地的旅行者們蜷縮著身體,卻還在碾壓性的恐怖混亂中強撐最後一絲理智,如果不想發瘋,癲狂至死,他們必須立刻脫離笛謬的情緒吸食,無論用什麼方法,哪怕是最極端的那種。
但他媽的這種情況下連站都站不起來,道具也都用完了,還能有什麼辦法!
“笛謬——()?()”
睜不開眼的風暴旋渦裡,只有羅漾仍在聲嘶力竭大吼,帶著比之前更甚的尖銳敵意和傲慢挑釁。
“你既然主宰這裡的一切,為什麼不自己回到過去,殺了方遙,改變歷史——()?()”
世界彷彿變得一片漆黑,只剩下冰冷呼嘯的風。
笛謬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裡傳來:“我當然可以回到任一一條過去時間線,輕而易舉殺掉方遙,但那樣太無聊乏味,我……?()_[(.)]???%?%??()?()”
“別裝了,我說過你的謊言很拙劣!()?()”
毫不留情的嘲笑,羅漾傾盡全力,哪怕嗓子早已沙啞,“你不是無聊,是根本做不到,在基因融合、突破時空的第一時間,你就已經回到過去,可你發現怎麼都無法幹掉方遙,這才要跟我們玩什麼搞笑遊戲——”
他在使詐。
全程跟羅漾統一行動的燒仙草、太歲神、smoke和勃朗寧可以確定,他根本沒機會看見什麼“笛謬回到過去企圖消滅方遙”。
但他說得就像自己親眼所見。
而敢於這樣篤定使詐的原因,是這推論很合理。既然笛謬如此憎恨自己被迫融合方遙基因變成現在這樣的怪物,那已凌駕在這一時空之上的他,自己回到過去解決方遙不就好了?
果然,笛謬聲音驟然升高,就像心虛者本能升起的防禦:“哈,我幹不掉方遙?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羅漾放聲嘲笑:“什麼世界,只是這一趟列車旅程,這麼一個小小的空間,你現在能去其他旅途嗎?你知道入侵樹倒下之後的裡世界嗎?自以為主宰一切的你就像玻璃罐裡蹦躂的□□——”
笛謬忽然沒了聲音。
連風都停了。
躺在地上的其餘八人勉強睜開眼睛,卻還是隻看到一片漆黑。
寂靜,戰慄的寂靜。
難道是羅漾過於扎心的比喻讓笛謬破防了,就此偃旗息鼓?
監控屏前,高速公鹿驚詫於羅漾的敏銳。
哪怕他的本意只是想刺激、傷害笛謬,可他的的確確猜對了——即使笛謬融合了方遙基因,撕裂了時空,撕裂的也只是列車考核的時空,從後臺波動看,那些能量並沒有外溢到列車考核之外的裡世界。說白了,笛謬可以穿梭於所有時間線,在列車考核裡盡情“二創”,但本質上,它仍然只是這片限定空間裡一團亂竄的能量,哪怕它已比從前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