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九十六章 陛下劍指之處,大明軍兵鋒所向(第2頁)
戚繼光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朝堂上回蕩著。
凌雲翼的意思很明確,他就是要把河南從清丈老大難,變成還田急先鋒。
這一日,西山煤局放了一天的假,雖然季風的改變,夏天的煤煙不會吹向京師,但王崇古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停了西山煤局的採煤煉焦等事,而是安排了全面檢修,防止出現重大生產事故。
朱翊鈞嘮嘮叨叨了很久,把戚繼光不在京師,大明最近的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對戚繼光他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封藩海外之事,已經和張居正溝通過了,先讓出了五服的宗親出去,再讓潞王就藩,最後就是皇嗣了。
這把刀沒什麼名貴的,普通的制式軍刀,唯一特殊的就是這是皇帝從小到大用的刀而已。
後來大家都對免死之事,避而不談了。
“朕知道,朕從沒有責怪之意,否則歷年考成,也不會對河南網開一面了。”朱翊鈞笑著說道:“這不是朕把凌部堂派去了嗎?一個個都爭著搶著去清丈了,生怕晚一步,被凌部堂當做同黨處置了。”
“汪道昆回京後呈送了游龍號的模型,這是前些日子送來的飛雲號,游龍飛雲,是快速帆船,如果順利的話,環球航行,能縮短到六個月到九個月的時間,真正的海貿利器!時間,就是金錢!”
有兒有女也會被地主婆給抱著,罵一句賤秧子還想爬老爺的床,然後發賣出去。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
“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自庚戌虜變,虜王起傾國之兵,盛氣而來,自此國無一日之寧,民無一日之安,國無德不興,人無德不立,而今戚帥領強兵,踏平胡虜賊巢,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出力報效國家,豈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乎?”
戚繼光封的公爵是一等公爵,大明的公爵分兩等,侯爵分為三等,伯爵為兩等,主要是待遇上的差別,歲俸三千石就是一等公,鐵券為一尺高、一尺六寸五分,而鐵券九寸五分高,一尺六寸,比一等挨短五分,是二等公。
“陛下,真的不是河南有司不作為,凌部堂是河南山東總督,聖眷在隆,手下有客兵一千五百人,兇名在外。”張居正還是為河南地方官員說了點好話。
戚繼光的奉國公是一等公爵,再往上,也不能異姓封王。
不至於,完全不至於。
這個金牌是世代傳承,牌闊二寸,長一尺,上鈒(鑲嵌)雙龍,下鈒二伏虎,寓意降龍伏虎。
一個將軍不能打仗,就和一個廚子再也不能顛勺了一樣的無趣,他不喜歡刀刃向內,不喜歡朝中的無意義的內耗,他喜歡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最後就是最重要的丹書鐵券了,也就是世襲罔替的世券,沒有世券就只是流爵,丹書鐵券像瓦片,刻履歷、軍功,中間刻免罪、減祿次數,一共為左右兩份,一份在武勳手裡,一份在宮裡,需要給丹書鐵券持有者減罪的時候,取出來劃掉。
戚繼光十分肯定的說道:“陛下劍指之處,大明軍兵鋒所向!萬方罪之,也是萬方有罪。”
“凌部堂有了第一批的底子,有田、有人,就可以開始推行工兵團營法了。”朱翊鈞頗為感慨的說道,凌雲翼做事就是雷厲風行,這一百四十家,奴僕大約有近三千人,佃戶近三萬丁口,再加上客兵那一千五百人,組建三個工兵團營綽綽有餘。
趙鵑的父親本是富農,家裡有十二畝自耕,生活不算殷實,但還能過得去,這說來也是巧,同鄉一人在賭坊裡賺了大錢,就鼓譟著趙鵑的父親一起,起初玩的很小,但越玩越大,最後田和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輸給了當地的陳大善人。
“大明軍容耀天威!”
而後再賜扈駕金牌,寬二寸長三寸,牌正面寫‘奉國公扈駕’,背面寫‘凡守衛官軍懸帶此牌’,牌頭兩面有一個仁字,獨龍蟠雲花點綴,這是仁字金牌,為扈駕金牌,憑此牌,才能入通和宮面聖。
戚繼光攜帶了兇器,大明皇帝御賜的佩刀。
趙鵑是親眼看到過的為人奴僕的生活,所以她在失去了依仗之後,二話不說就投了河,那般生活,不如死了痛快。
真的細細盤點一下,戚繼光征伐這段時間,言官們不算鬧得兇了,只有攻訐王崇古鬧得厲害了點,後來也消停了,也沒有人伏闕,更沒有人封駁皇帝的聖旨,士林裡,除了完全自由派的主張,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拳腳相加之外,並沒有逾矩之說。
趙夢祐沒有摘下佩刀,直接放行。
平波自然是戚繼光平倭,安邊自然是大寧衛到河套的完全收復,這是朱載堉專門為戚繼光譜的曲,曲調中充滿了肅殺之氣,連樂伎動作都沒有柔美,而是英姿颯爽。
陳大善人就是這賭坊的莊家。
在倭國,徵夷大將軍就是幕府將軍、倭國國王的固定頭銜,國家大事,在祀在戎,尤其是京營,一個鬧不好,就會陷入天大的麻煩中,建功立業開疆拓土必然要承擔的風險。
戚繼光眨了眨眼,聽聞陛下如此說,俯首說道:“陛下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大明的丹書鐵券完全是仿照大唐的丹書鐵券製作而成,但唯獨多了一項謀逆不赦,完全免死的契約,有了不免死的條款,就變的靈活了起來,比如洪武二十六年的藍玉案,一公、十三侯、二伯,一共十五個武勳府,哪個不是鐵券在手?
河南地方鄉賢縉紳們肯配合清丈,那就是不殺,流放長崎、舊港、爪哇等地,如果不肯配合,殺雞儆猴。
“陛下威武!”戚繼光再次大聲奏對道:“請陛下收回印綬,天子佩刀。”
按照禮法而言,此時還穿著麒麟服的戚繼光該走旁邊的小路上月臺入殿。
戚繼光龍行虎步的走過了外金水橋,跨過了午門,又走過了內金水橋,來到了皇極門前。
許久未見,戚繼光,似乎有了幾分暮氣。
“昇平一號蒸汽機,七點五匹蒸汽機,更小、更強、更穩定、故障率更低的蒸汽機,現在皇家格物院那邊,已經有了十六匹蒸汽機了,是昇平二號,而且個頭大概只有半間房那麼大了,如果犧牲一些動力,可以上軌了。”
公爵免死三次,自己可以免死兩次,兒孫可以免死一次。
即便是歲數大了,不能親履兵峰衝殺,只要戚繼光還在,那就是定海神針,士氣的保證,重開西域要等到馳道修道嘉峪關,而滅倭,可能就是這兩年的事兒了。
朱翊鈞伸手,平靜的說道:“戚帥辛苦,大明軍辛苦!戚帥威武,大明軍威武!”
“重開西域和滅倭二事,恐怕也得仰賴戚帥威武。”
老爺臨幸不臨幸,不會有任何的改變,隨時都有可能發賣,必須小心伺候,否則就是‘拉出去給小廝配了。’[注1]
小廝肯定樂意,因為這小廝是絕無可能討到婆娘的,哪怕是知道老爺要了,也歡天喜地。
鄉賢縉紳們不交代,但是這家裡的老老少少可扛不住,餓了就三天的功夫,就開始有人陸陸續續交待,尤其是賣身契在老爺手裡的奴僕們,開始的時候畏懼,後來餓的實在難受,再加上凌雲翼開出了交待就有飯吃,還會把賣身契廢掉的大餅。
凌雲翼不打不罵不刑罰,就一個字,餓,餓的時候只有一個煩惱,那就是想吃飯,不交代自家田產就餓死算了。
一畝地沒有!
河南地面官員,不是凌雲翼,沒有聖眷,更沒有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