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第3頁)

 中原文明沒有特殊的地方,也沒有想象的那麼有韌性,在兩百年前,也滅亡了一次,景泰四年,泰西的羅馬帝國被奧斯曼帝國攻破,羅馬宣告正式滅亡,再也沒有閃電般歸來。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則亡!

 這就是萬士和這個禮部尚書,站在全球視角下,上的一封政論疏,既沒有主張,也沒有什麼政令,是萬士和在他的‘番夷狼面獸心,畏威而不懷德’的基礎上,對文明進程的思考。

 這或許就是禮的本質——文明。

 大明京師逐漸走入了深冬,煤煙引發的霾災,讓不事生產的士大夫們忍無可忍,但大明的百姓們對煤煙並沒有那麼多牴觸。

 一飲一啄,因果循環,享受了廉價的煤炭,自然要付出一些代價,大部分的京師百姓們,比較羨慕窯民和織工,無論是進了西山煤局,還是毛呢官廠,都算是生活有了著落,而官廠團造的學堂,是希望。

 西直門煤市口的煤炭價格,在天氣變冷之後,仍然沒有改變,一斤六文。

 今年的煤市口多了一種帶煙囪的火爐子,一個火爐子作價三兩銀子,可以用五到十年,若是保存的好,會用更久,而火爐子可以使用蜂窩煤,一種摻了黃土塑形、用碾碎的煤炸製作,能夠充分燃燒的燃料。

 新的蜂窩煤比煤炭要便宜一些,而且即便是沒有煤局出的火爐子,自己可以在家用泥巴搪一個爐子使用。

 成衣店的客人,比往年要多了許多,來自北方的皮草,來自南方的棉襖,來自永定河畔的毛呢,顏色鮮豔的衣褲,都是熱銷品,過年了,為孩子添置一件新衣服,成了一種新的風尚。

 就連巴西紅木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香龍血樹,因為用巴西紅木染出來的衣服,都帶著一股香味,因為染出的衣服鮮紅而且經久不掉色,故此得名。

 天下百官其實都在期盼著一出大戲,那就是大明皇帝和張居正火併!

 這些懷揣著野心的傢伙,盼了一年又一年,還是沒有等到,但他們始終堅信,快了!

 在所有人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皇帝素來如此。

 作為天下至尊,在年少的時候,咬著牙蟄伏起來,就是心裡再恨,表面也要尊重,積蓄力量,等到長大了,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對敢於約束自己的張居正,那必然是雷霆報復。

 比如王安石和宋神宗。

 宋仁宗當政四十年,有所謂的仁宗盛治,號稱四海雍熙,治世清平,但北宋三冗之弊自仁宗起。

 在宋仁宗登基第二十六年,皇佑元年,大宋的財政第一次出現了赤字,歲收萬餘貫,支出萬餘貫,非常支出1152萬餘貫,竟然短缺近1500萬貫,國朝財政年年虧空,不斷髮諸宿藏,以致百年之積,惟存空簿。

 宋仁宗沒有兒子,宗室過繼的宋英宗登基,發諸路卒四萬六千七百人,營建永昭陵,下葬了宋仁宗,短短四年後,宋英宗一命嗚呼。

 宋英宗的兒子宋神宗要給自己的親爹修陵寢,整個大宋朝廷,最後只拿出三十萬貫來,諸路轉運司和僱石匠四千人,草草了事。

 一如隆慶皇陵只用了五十萬銀,有11萬是第二年才結清一樣,北宋也面臨著財用大虧的危機,王安石這些變法派登上了舞臺。

 王安石的變法失敗,原因很多,但宋神宗隨著財用日盈,對變法不再鼎力支持,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按照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皇帝和帝師元輔之間的戰爭一定會進行!

 可惜讓人失望的是,萬曆九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大明皇帝帶著王皇后、長子朱常治,再次來到了全楚會館,每月二十三日,是皇帝固定到全楚會館蹭飯的日子,很多人拿這件事作為皇帝與元輔之間關係是否融洽的標準。

 大明皇帝的大駕玉輅如期而至,讓一些個野心家,非常失望!

 皇長子朱常治很少出通和宮,兩歲的朱常治已經能上躥下跳了,說話也很清楚,朱翊鈞也是第一次帶著長子過來蹭飯,朱常治很喜歡熊廷弼,看著熊廷弼五大三粗的樣子,非但沒有害怕,反而很喜歡熊廷弼背上的寬闊。

 “熊大最近的課業如何?”朱翊鈞問起了熊廷弼最近的學業。

 張居正認真思考了一番說道:“文武兼備,之前不讓他延後考舉人,他想去參軍,臣打算讓他去綏遠。”

 “綏遠?他才十三歲。”朱翊鈞驚訝的說道,哪怕熊廷弼長得再著急,他也還是個十三歲的孩子!

 “不小了,陛下十五歲就在西山帶著緹騎殺賊了,李如松十四歲就跟著父親在遼東殺虜了,陛下,民間十四歲就該大婚了,比皇家要早兩年。”張居正頗為認真的說道。

 “等到十六歲再去吧。”朱翊鈞連連擺手說道:“那不一樣,那是沒辦法。”

 “臣遵旨。”張居正思考了一下,應了下來,熊廷弼是個可造之材,也可以讓他在身邊多學一些,再出去歷練不遲,熊廷弼的性格太直接了,需要在張居正身邊學一點圓滑。

 “四川地面的清丈,今年終於有動靜了。”朱翊鈞說起了清丈還田,相比較前幾年的高速增長,大明萬曆九年的清丈還田畝數為844萬頃,這其中包括了四川的清丈,去年是792萬頃。

 羅瑤受賄三十四萬銀的大案落下帷幕之後,四川的清丈終於開始步入正軌。

 “今年的歲收不正常,有點太多了。”張居正也收到了戶部上奏的奏疏,大明今歲田賦折銀為1520萬銀,工商稅賦和官廠等,第一次超過了四成,高達1048萬銀。

 大明田賦折銀後加上工商稅賦總計為2568萬銀。

 這工商稅賦,最大的部分來自於開海的關稅,市舶司押送京師的白銀就超過了320萬銀,官廠團造貢獻了180萬銀和去年相同,其中重中之重,是皇帝領銜開海投資分紅超過了220萬銀。

 相比較去年的723萬銀,增長絕對值高達325萬銀,要知道嘉靖年間,朝廷一年歲入折銀不過六百多萬銀,六個半先帝皇陵了。

 “不奇怪啊,整個南洋,在冊的田畝已經超過了170萬頃,朝廷官辦種植園七十四處,民園已經高達一百二十四處,總計198處。”朱翊鈞對審計的明細看的很明白,增長的主力主要是關稅和種植園收益。

 種地和收稅,果然還是當下最賺錢的兩個買賣。

 “一年歲入這麼多,還要發國債向民間借錢,臣真的是愧對陛下。”張居正的面色要多複雜有多複雜。

 皇帝向民間借貸,這是多麼有損皇帝威嚴的惡事,但朝廷確實沒錢,賺得多花的也多,光是軍事支出就超過了1200萬銀。

 “明年開春,要投入一千萬銀,用於開海。”朱翊鈞說起了自己的打算,開海投資。

 申時行覺得可以在一些項目上進行細分,在交易行募集資金,風險向下轉移,但朱翊鈞不打算立刻就做。

 他打算加大投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