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把努爾哈赤送進解刳院去(第3頁)

    努爾哈赤在歡呼聲中,離開了鐵嶺衛,第二天清晨,就帶著給大明皇帝的禮物從官道驛路出發,向著京師而去。

    努爾哈赤,這個關外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並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什麼命運。

    朱翊鈞在萬曆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收到了李成梁的奏疏,第一時間就是奇怪,奇怪李成梁和努爾哈赤的關係,努爾哈赤給李成梁當過家奴,而且立下過戰功,努爾哈赤甚至有個名字叫李如彘。

    但在李成梁的奏疏中,朱翊鈞敏銳的從奏疏中,發覺到了李成梁對努爾哈赤的擔憂:奴酋詭譎而難馭,熟於用兵有韜略,恐為大患。

    有韜略,一個關外的奴酋子孫有韜略,並且還告知了朝廷,證明李成梁已經看出了努爾哈赤的強悍,並且想要處置,但是因為要以夷制夷的戰略,讓李成梁有點投鼠忌器無法下手。

    朱翊鈞仔細想了想,便立刻理解了。

    萬曆三十四年末,李成梁放棄了開發經營了近三十多年的寬甸六堡的邊外之地,驅逐了在那裡墾荒生活了幾十年的七萬漢民,將方圓八百里的土地-->>
                                         
,拱手讓給了以努爾哈赤為首的建州女真,此事引起朝野譁然,言官紛紛上書皇帝,要求派員赴遼調查,嚴懲李成梁。

    寬甸棄地,也是李成梁從大明遼東戰神,轉為養寇自重、養虎為患、大明第一佞臣的轉折點。

    萬曆皇帝在萬曆三十四年,派遣調查的人,正是熊廷弼。

    而熊廷弼在《勘覆地界疏》和《答友人【查勘遼地】》一封奏疏和一封書信中,明確了李成梁收努爾哈赤為走狗的時間為萬曆十一年,是李成梁第二次平定古勒寨時,殺死了努爾哈赤的父親和祖父,努爾哈赤膝行請死,李成梁收了努爾哈赤為義子。

    萬曆十一年,張居正已經逝世,朝中張黨被反覆彈劾打壓,甚至和李成梁不太對付的晉黨周詠,都被打為了張黨被罷黜為民,戚繼光已經離開北境,前往了廣州,這個時間點裡,李成梁收努爾哈赤為義子,顯然是已經打定了主意,養寇自重以圖自保了。

    人都是會變的。

    朱翊鈞對李成梁不薄,第一次克平古勒寨,為了讓李成梁能夠放心征戰,朱翊鈞從內帑拿了銀子給遼東補齊了欠餉,在大寧衛兩次作戰之後,李成梁、李如松連立數功,現在李成梁已經貴為世券寧遠侯,大明振武之風如火如荼,李成梁兩次入京敘職,朱翊鈞給了他足夠的、超規格的尊重,可謂是給足了面子。

    李如松在京營,深受器重,得到了戚繼光的大力培養,而皇帝和李如松同為戚繼光的弟子,師出同門。

    在巡撫、總兵的矛盾中,大明皇帝偏心的很,甚至沒有責問花樓之事,還派了侯於趙前往調節矛盾。

    設身處地,朱翊鈞若是此時的李成梁,那也會生出一些大明皇帝是個明主的幻想來,而且現在大明驅逐了土蠻汗,佔領了應昌,物理上隔絕了土蠻汗和東夷女真合流,讓遼東局面變得更加輕鬆。

    李成梁這股殺意,就不足為奇了。

    朱翊鈞看完了李成梁的奏疏,提起硃筆寫道:李帥所慮,朕已全然知曉,勿慮,李帥久在遼東苦寒之地,只祈彼身長健。

    伱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不好處置,不要擔憂,朕來做,遼東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苦了你了,朕只希望你注意保重身體。

    “努爾哈赤朝貢幾日抵京?”朱翊鈞批閱了李成梁的奏疏,詢問努爾哈赤到哪裡了。

    馮保俯首說道:“陛下,還有五日抵達京師。”

    朱翊鈞吹乾了墨跡,平靜的說道:“到四夷館那天,將其直接拿下,送解刳院。”

    “啊?”馮保略顯有些疑惑,而後趕忙俯首說道:“臣遵旨。”

    馮保略顯疑惑,是陛下之前對外使的態度是一種開放包容交流的態度,三娘子、布延、黎牙實、安東尼奧、沙阿買買提、迭戈·德、魯伊·德,琉球、朝鮮、倭國使者,都是如此,那魯伊·德在文華殿叫囂,那高橋統虎在四夷館挑釁,陛下都沒有把人送到解刳院去。

    這突然送解刳院,讓馮保有些疑惑,不過也是有些疑惑罷了,陛下的聖命要堅決執行!

    朱翊鈞看著馮保繼續說道:“馮保,此事朕交於你和緹帥趙夢祐,決計不可有疏忽之處,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朕相信李帥的眼光,既然覺得此獠為大患,那自然要走在前面。”

    “此事在動手之前,外廷只有先生和戚帥可以知曉,若是先生問起為何,朕自去分說。”

    未雨綢繆早當先,居安思危謀長遠。

    朱翊鈞才不怕被人罵昏君暴君,他怕被人笑話,什麼天朝上國的顏面,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努爾哈赤這一脈給大明帶來了多少的麻煩?少了努爾哈赤,建州女真肯定還要生亂,但沒了這個有軍事天賦很能打的努爾哈赤,大明應對起來,要輕鬆數倍。

    先把努爾哈赤扔進解刳院再說,至於善-->>
                                         
後的事兒,交給萬士和洗地就是。

    “臣謹遵陛下教誨!”馮保和趙夢祐聽陛下如此交待,立刻馬上意識到了陛下對這件事的重視。

    馮保去了文淵閣跟張居正耳語了幾句,張居正立刻到了離宮御書房覲見,看到中書舍人上廁所去了,張居正便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臣唯恐有累聖譽,故面奏詢問。”張居正俯首說道。

    朱翊鈞十分確定的說道:“夷狄和大明不同,夷狄崇尚武力,不依靠制度聚攏,而是依靠個人威嚴,簡而言之,朕不想再看到一個俺答汗了,俺答汗他很能打,拳打瓦剌,腳踢西域,甚至還到京畿劫掠,李帥久在邊方,既然說他有韜略,那就不能視而不見。”

    張居正在斟酌,他的手指在食指和中指的指頭肚上不停地上下活動,他在思考得勢,良久之後,他才俯首說道:“此舉必然讓東夷記恨朝廷,而寧遠侯若是利用這種記恨,謀求自立,亦恐有禍事,臣思慮了下,值得做,即便是寧遠侯真的在借刀殺人,但他畢竟是大明的寧遠侯,真的打起來,也是家門裡的事。”

    李成梁真的成了安祿山,陛下也不是唐玄宗。

    張居正還不信了,戚繼光還在,李成梁敢謀反!那得多蠢,好好的世襲侯爺不當,要當反賊。

    這件事是很值得,將危險消滅在萌芽之時,將大禍扼殺在搖籃之中!

    朱翊鈞和張居正非常像,既然打定主意要出手,就不會猶豫。

    熊廷弼在奏疏中說:奴酋抱成梁馬足請死。老奴酋在這裡是求活,不是求死,是李成梁殺了努爾哈赤他爹和他爺爺,他再不求死,怕李成梁趕盡殺絕。從李成梁對付王杲、王臺父子趕盡殺絕來看,李成梁不是柔仁之輩,萬曆十一年,李成梁留下努爾哈赤和舒爾哈齊,顯然那會兒李成梁在那會兒,就已經想好了要養虎自重了。求月票,嗷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