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把努爾哈赤送進解刳院去(第2頁)

    “啊?”周詠呆滯了下,看向了李成梁尋求答案。

    “我喝的的確是水。”李成梁笑了笑,搖頭說道:“軍中禁酒,我可是總兵,不會帶頭違背軍紀。”

    “那他們喝的也是水?!”周詠大驚失色,他看了一圈那些參將和一些軍兵們,呆滯的問道。

    李成梁樂呵呵的說道:“嗯,花樓裡沒有酒,酒色誤事,所以就戒酒了。”

    他李成梁作為北方諸鎮唯二能出塞作戰並且取勝的將領,雖然-->>
                                         
在治軍之事上,的確不如戚繼光,需要一點手段,才能維持住軍紀,但也有自己的傲氣,南戚北李,也不是空有個名號,他治軍也是非常嚴格,遼東的環境、待遇都不如京營,但他李成梁的鐵嶺衛,真的不是個土匪窩。

    周詠沒來過鐵嶺衛,所以在他眼裡的土匪窩、魔窟,都是他以為罷了。

    侯於趙在大寧衛的時候,就見過李成梁幾次,知道李成梁和軍兵們,一般不飲酒,軍紀高懸,喝酒誤事的歷史教訓也不是一個兩個,倒是李成梁的長子李如松,前些年嗜酒如命,後來到了戚繼光的手下,才徹底改了這個毛病。

    “感情就我們倆喝的是酒?”周詠一攤手,看著侯於趙,才發覺了這個問題。

    “嗯。”侯於趙舉了舉杯子,他杯裡的確是酒,倒是沒讓周詠一個人坐蠟,他抓著酒杯,略顯失神的說道:“遼東苦寒,哪有那麼多糧食釀酒,這禁酒一是怕誤事,二是真的沒有,少量的酒,都給了墩臺遠侯。”

    侯於趙已經在大寧衛墾荒五年了,他知道遼東的糧食短缺,也知道遼東的苦寒,對於花樓,侯於趙則認為無傷大雅,過去,他可能會叫囂幾句有辱斯文,但時日久了,他慢慢也覺得沒什麼了,站著說話,當然不腰疼,可侯於趙躬耕田畝做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倒是賓主盡歡,氣氛算是徹底和緩了。

    李成梁也不好把周詠給徹底得罪了,因為這遼東征戰軍功之事,還得周詠本人簽字下印,周詠但凡是真的準備和李成梁徹底撕破臉,也不用不報,只需要晚報上去兩天,或者多報一些,就能讓李成梁吃個悶虧。

    李成梁吃讀書人的虧吃的多了,所以周詠出現在鐵嶺衛的時候,李成梁就立刻十分的客氣,日子還得過下去不是?這面子互相給,便都有了,都是給朝廷辦事,沒必要搞得那麼劍拔弩張。

    這鐵嶺衛是個軍寨,除了美色之外,便是爭勇鬥狠,這都吃飽喝足之後,宴飲,怎麼能沒有武鬥來助興?

    “這人是誰?”侯於趙看著臺下武鬥助興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女真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建州左衛世襲指揮使的孫子,努爾哈赤。”李成梁的眼神閃爍不定,甚至隱隱有殺意傳來。

    建州衛是大明永樂三年招撫前元萬戶猛哥帖木兒建立,至正統十四年,建州女真奴酋李滿住、董山等人聽聞大明皇帝被俘,大明天下無敵的神話被徹底打破,建州女真就從大明的狗,變成了噬主的豺狼虎豹,開始不斷的襲擾撫順、本溪、遼陽等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才有了成化犁廷,大明出兵六萬,蕩平了建州女真。

    面前這個努爾哈赤,李成梁的殺意,主要來源於他發現這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軍事天賦極為強悍,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長子李如松,看一個人的軍事天賦其實非常容易,二十歲兩臂寬闊,能拉虎力弓,在逆酋王杲死後,建州左衛在不斷的強大。

    從墩臺遠侯收集到的情報而言,努爾哈赤的爹塔克世,努爾哈赤的爺爺覺昌安,根本沒什麼才能,反倒是這個二十歲的努爾哈赤,頗有才幹,建州左衛的強大,和這個年輕人脫不了干係。

    李成梁介紹著另外一位:“另外一位,名叫齋薩,也是女真人,是尼堪外蘭手下第一猛將,封號勁勇巴圖魯。”

    李成梁攻破古勒寨,也是有嚮導的,這個尼堪外蘭就是他的嚮導,本來李成梁只能抓到逆酋王杲本人,因為有尼堪外蘭的投效,導致萬曆二年古勒寨那一戰,李成梁連王杲的兒子阿臺給一起俘虜,拉到京師斬首示眾了。

    撫順關外,建州女真最強的勢力就是這個尼堪外蘭,尼堪外蘭這個人狼子野心,好馬、人參、貂皮、鹿茸,什麼珍貴,尼堪外蘭就送什麼給李成梁,仗著李成梁的庇佑,尼堪外蘭在塞外為所欲為。

    “這兩個人今天這武鬥,既是助興,也是為了爭貢。”李成梁穩坐釣魚臺,笑容滿-->>
                                         
面對周詠和侯於趙說道:“這些個女真賊酋,沒一個能養熟的,都是狼崽子,這個努爾哈赤的祖爺爺的爹董山,就是咱大明養的一條狗,正統十四年土木堡天變後,董山就開始襲擾邊關。”

    “他董山他爹猛哥帖木兒,在永樂三年就被詔安,對成祖文皇帝的詔命也是陽奉陰違。”

    “爭貢?”侯於趙興趣盎然的問道。

    李成梁解釋道:“今歲到京師朝貢去,建州衛要派人入京朝貢,為了爭取這個朝貢的名額,彼此征戰,為了不讓他們征戰,我就給他們設了個擂臺,誰打贏了誰去,現在就是齋薩和努爾哈赤在爭貢,贏家入京。”

    “說起來有趣,尼堪外蘭座下巴圖魯齋薩,其實和這個努爾哈赤是義結金蘭的結拜兄弟。”

    李成梁對關外的事十分了解,尼堪外蘭壓根不知道自己養的狗已經和競爭對手,沆瀣一氣蛇鼠一窩了,所以今天這出爭貢的鬧劇,其實是一場表演。

    侯於趙稍微理清楚了這個關係,眉頭緊蹙的說道:“這豈不是說,齋薩會故意輸給努爾哈赤,把這個入京朝貢的資格,讓給努爾哈赤。”

    “正是如此。”李成梁眉頭緊蹙的說道:“現在關外的女真諸部,對尼堪外蘭頗為不服氣,因為尼堪外蘭投靠大明,他們就覺得尼堪外蘭是大明的走狗。”

    尼堪外蘭在關外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連帳下第一勇士,都被策反了。

    武鬥開始了,並沒有武器,比拼的是拳腳功夫,看似是非常焦灼的你來我往,侯於趙和周詠並不習武,所以看不出什麼,但是李成梁這種戰場老將,還是看得出來,齋薩在放水,並不明顯,但放水就是放水。

    努爾哈赤抓住了齋薩的胳膊,將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手一繞探到了對手的腋下,將齋薩的手臂牢牢鎖住,身體前探下蹲,另外一隻手抱住了對手的腿,一個轉身,將齋薩過肩摔了出去,而後將其牢牢的鎖在了地上,這一招叫金門迴轉。

    “我贏了!”努爾哈赤將其摔倒後,猛地舉起了雙手,用力的向著空中揮舞了兩下拳頭,引起了許多人歡呼雀躍,大聲叫好。

    李成梁嘴角抽動了下,齋薩的實力很強,被抓到胳膊,顯然是齋薩故意露出的破綻,但凡是齋薩這一拳用點力,就不會被抓住,齋薩的行為其實非常好理解,讓努爾哈赤踩著他巴圖魯的身份揚名。

    “願賭服輸,今歲入京朝貢,建州左衛努爾哈赤前往。”李成梁站起身來,大聲宣佈了結果。

    李成梁寫了一份奏疏,將關外的情況寫的非常詳細,尤其是努爾哈赤獲勝的種種細節,齋薩背叛大明扶持的尼堪外蘭勢力,就代表著萬曆二年打擊掉的關外反抗力量再次復甦了,這是個引人擔憂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