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681章 反對的聲浪太大的話,就讓他們去挖煤(第3頁)

  朱翊鈞頗為認可的點頭說道:“善。”

  這種一盤散沙的分法,才是讓皇帝睡得著覺的分法,李樂又不用對下負責,他要對皇帝負責,皇帝已經對他不再鋒芒畢露有些失望了,而這一次,李樂拿出了極為激進的拆解辦法,拆的越散越好。

  “陛下,江右布政司,是不是放在徐州比較妥當?這樣一來,考中的舉人,就不必舟車勞頓,直接從徐州出發入京師參加會試、殿試了。”海瑞思索了片刻,覺得李樂還不夠激進。

  蘇州本就是經濟中心、文化中心,而徐州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是軍事中心,江右布政司放在蘇州,就是經濟、文化、政治三中心,這樣一來,蘇州這個老大哥,誰都得服氣了。

  “海總憲,這有些不妥。”朱翊鈞擺手說道:“徐州還是太窮了,壓不住,徐州但凡是再富一些,也還好。”

  一盤散沙也要能有一點點凝聚力的,不能真的捏不到一起,那就不是布政司了。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散的太厲害,也不利於統治,朝廷的政令也需要一個主心骨去推動,海瑞的建議不錯,但還是和他這個人一樣,過於追求完美了。

  “海總憲擔心的事兒,我明白,所以我準備了一個辦法。”李樂對海瑞的擔心太清楚了,他笑著說道:“江右六府的財稅直接歸北衙戶部管,不歸江右布政司約束,科舉的學子,可以到蘇州,也可以到應天府來參加鄉試。”

  海瑞猛的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樂看了老半天,才說道:“不愧是元輔先生的門生啊。”

  張居正門下的學生,包括皇帝在內,都有個巨大的特點,就是眥睚必報,心狠手辣,為了防止蘇州這個主心骨太強,居然搞出了江右六府財政歸朝廷直接管理的辦法來!
  就是說,江右六府交稅,直接上交朝廷,不交到布政司,省裡沒有再分配的權力,各掃門前雪,各管各家事,甚至還能選擇去哪裡參加鄉試,朝廷都認可考試成績。

  這等同於散裝的糕點,每一種抓點甜的、鹹的都放一塊拼出來,這是什麼?徹底的散裝江右!
  地理、文化、政治甚至是氣候的全面割裂,能有合力才是怪事。

  大家都是讀書人,也不知道張居正門下究竟讀的都是些什麼書,居然能如此的歹毒,這江南士林看到,尤其是江右六府學子、官僚看到,罵孃的心都有了。

  “誒,先生宅心仁厚,教的都是仁,至於弟子們什麼樣,先生也約束不得。”朱翊鈞左右看了看,疑惑的問道:“先生和戚帥還沒到嗎?”

  拆分南衙這麼大的事兒,張居正和戚繼光當然要參與。

  “先生和戚帥去釣魚去了,順便去獅子山看看閱江樓的鼎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馮保趕忙彙報了張居正和戚繼光的行蹤。

  李成梁去了秦淮河逛青樓,一下船就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不過李成梁很安全,緹騎看護,不會有事。

  “那這個拆分,就這麼定了,先試著,反對的聲浪太大的話,就讓他們去挖煤,江淮煤廠那邊開工了。”朱翊鈞給出了最後的決策。

  一般而言,反對的聲浪太大,要進行政策上的調整,朱翊鈞不是,他在南衙拆分問題上,不讓步,誰反對誰就去挖煤,幹幾天活兒,就知道什麼是封建鐵拳了。

  這件事,朱翊鈞作為皇帝,沒辦法讓步,這涉及到了皇位的穩固,涉及到能不能睡個好覺。

  “陛下,戶部郎中巡撫松江兼撫浙江申時行奏聞,浙江諸府,能不能和江右一樣,將各府財稅直接歸戶部管理。”馮保立刻拿出了一本奏疏,申時行代管浙江之事。

  顯然,李樂生出這個法子,也問過申時行,申時行不僅覺得可行,甚至還要把浙江一起帶上。

  “看來你們師兄弟商量好了呢,浙江暫且不用。”朱翊鈞硃批了申時行的奏疏,駁回了申時行的提議,其實很簡單,浙江九營鬧了一次後,短時間內,浙江不會有問題,有些政策,試點的時候,不要鋪的那麼大,那麼廣,很容易扯到蛋。

  “陛下,緹帥來了。”馮保在皇帝身邊低聲說道。

  “宣。”

  “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牽機毒刺殺海總憲的案子,有了眉目。”趙夢佑、駱秉良兩位緹帥一起走了進來,俯首說道。

  “案子是陳末查清楚的。”駱秉良首先給陳末表功,兩位緹帥沒有自己把功勞據為己有,他們的疑罪從有失效了,確切地說,是沒有查到直接的關聯,反而是陳末在調查生藥鋪單文的過程中找到了突破口。

  朱翊鈞從趙夢佑手裡拿過了卷宗,認真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後,看了一眼海瑞。

  “海總憲,當年的事兒,有了結果。”朱翊鈞將卷宗遞給了海瑞,面色沉重。

  案件的突破口,不在牽機毒上,而是在隆慶三年海瑞的妻子王氏、妾室韓氏之死上,海瑞本人的說法,是二人自殺而亡,而民間則認為,是海瑞對家人要求太嚴了,王氏、韓氏受不了海瑞的這種過度嚴格的要求,被逼自殺。

  而事情的真相,是二人死於刺殺,正是生藥鋪掌櫃單文親自動的手,而且用的手段,是投毒,毒藥也是來自雲貴的馬錢子。

  手段如出一轍。

  陳末調查這次的刺殺案,沒有進展,但在調查生藥鋪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單文賬本,在隆慶三年有牽機毒的支取記錄,經過了極為周密而詳盡的調查,最終知道了買兇殺人背後指使,正是徐階的門生,戴鳳翔。

  “戴鳳翔在三月十三日,以孩子過百日為由在慶春樓設宴,而這一日,戴鳳翔的門房和生藥鋪掌櫃單文在慶春樓見面,之後,就發生了菜戶營菜戶潘三貴攜毒入府衙之事。”朱翊鈞語氣十分平靜的說道。

  熟悉皇帝的馮保很清楚,陛下現在很生氣。

  門房已經被陳末給套了腦袋,五毒之刑都沒走,門房就已經交代的一清二楚,這個門房也姓戴,是戴鳳翔的義子,做壞事的人嘴巴真的沒有那麼硬,也沒有指望戴鳳翔營救,因為陳末是北方口音,這是皇帝的班直戍衛,戴鳳祥不會救也救不了。

  埋土裡頭皮割開、灌蜂蜜引螞蟻的土刑都沒用,甚至連刑具都沒上,門房就直接撂乾淨了。

  其實案情比朱翊鈞敘述的要複雜的多得多,這裡面還有個人犯,叫戴鳳年,是戴鳳翔的弟弟,從證據上來看,一切都是戴鳳年做的,但大明皇帝辦案,瓜蔓連坐,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戴鳳年就是把所有的雷都扛了,戴鳳翔再幹淨也得死!
  “緹帥,你領兩百緹騎,去把戴鳳翔滿門拿來。”朱翊鈞十分平靜的下了個殘忍的命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