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戀家的骰子(第3頁)
隨後,牛油吐司的香味讓他悠悠睜開了眼睛,臉頰和硬皮筆記本牢牢嵌在了一起。
“瑞,某,人!”
麵包片被冷不防塞到了他的鼻子下面。瑞雪的臉瞬間佔滿了他的視線。
“你怎麼趁我不注意又睡書房了?傷口換貼布了沒有?出去來事了可沒人管你。”
“唔呃......不會有什麼事的......你今天還要回實驗室嗎?”他看見瑞雪將目光投向書堆頂端的幾本解剖學教科書,試圖轉移話題。
“你知道就好。沒人看著你,並不代表你能隨意嚯嚯你自己。哼,真希望她能像如來佛祖一樣,把你給鎮住,省點心。”
有時候,這妹妹給人一種身兼母職的感覺,印象中,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了。
樓下傳來了一陣不熟悉的喧鬧聲——在現實世界,商販們很少當街叫賣,那會讓他們的喉嚨火燒火燎,長出無數水泡。
一車車“走鬼檔”如清晨的騷靈一般浩浩蕩蕩飄上了街,迅速沐浴在了早霞和油煙之中。
那是架著黑鍋的油條攤子,支著大棚的腸粉鋪子,跳舞的炒栗子,箱中群伶般的糖蔥餅,偶爾傳來清脆的敲擊樂聲——一板一板的叮叮糖。
“哥,忌口,記住。”
瑞雪歪著頭,看著哥哥忽然捂住了嘴。
饞蟲,都快要溢出來了。
............
花都小區旁的綠化帶下有一塊一米高的小青石,上面用紅漆潦草地塗了幾筆,不知是“蒼天”還是“慈悲”。一隻褪了色的香爐擺放其下,插滿了香屁股。
這並不是什麼歷史悠久的土地神,而是四年前一群人文社科系大學生帶些惡作劇性質的實驗作品。
--隨便搬塊石頭放在當眼地帶,畫兩個鬼畫符,不置理會。不出兩個月,香爐、願籤、乃至供果紙錢一應俱全,滿滿當當地堆了一堆,傍晚甚至還能看見那拾荒的大爺跪坐其前,一口供果,一下叩拜。
兩個月後,實驗報告出爐。神,是真成了笑話。而石頭,是真成了神。
這,便是花都石神誕生的伊始。
而在瑞文的記憶碎片中,夢境世界中的自己,便曾是那群造神之人中的一員。
拎著腸粉盒,手抓一袋糖蔥餅,他單肩挎包跳上公車,公交卡一拍,正好從另一側車窗看見了那塊青石,被香灰和發黴水果團團圍住,頂端有張,並非曾經的自己或任何一名同學畫上去的,鮮紅色笑臉。
公車直接開往大洋市,車程一個多小時,再換乘地鐵,他最快能在上午十點抵達那座被戲稱為“褲衩子”的倒三角形建築門前。瑞文坐在排座的角落裡,掩著嘴,偷偷在“禁止飲食”的標牌下將甜食送入口中。
坐在對面的短髮女人同樣掩面,用右手支住下垂的胸脯,怯弱如羊的目光低低地掃過每個人的腳。
忽然,這雙眼睛與記憶中兩張面孔的雙眼在同一時間重疊了起來!
--莫伊拉女士!
--那名自殺在旅館小浴缸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