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虛 作品

第721章 禍起(第2頁)

 

    燈火明亮的書桌上,擺著陣盤,陣紙和筆墨。
 

    墨畫先將傳書令拆了,謄抄出定式磁紋,再一一記錄下次雷紋,然後在另一副陣盤上模擬。
 

    他從荀老先生手裡,得到過一本定式磁紋註釋,知道看似抽象複雜的定式磁紋,本質上是一種陣紋形式的“指意文字”。
 

    雖然定式磁紋註釋,包羅不廣,僅有一些通用的註釋,但目前也勉強夠墨畫用了。
 

    通過磁紋註釋,墨畫已然能將這些定式磁紋的含義,看明白七七八八了。
 

    他先將定式磁紋,復畫在陣盤上。
 

    而後在此基礎上,模擬次雷紋,以此自行復原出傳書令中,那些被抹消的文字。
 

    隨著磁紋復原,陣法流轉,一個個消失的文字也漸漸顯現了出來。
 

    “四月十四”
 

    “同宗道友,匯於青萍城”
 

    後面有什麼字缺失了,不知是定式磁紋復刻錯了,還是次雷紋有了錯謬。
 

    墨畫繼續向下推演。
 

    “匯於青萍城滅”
 

    滅
 

    墨畫一怔,目光微微凝重,心中覺得不太妙。
 

    他繼續推演,最後兩個字緩緩顯露了出來。
 

    “滿門”
 

    墨畫一怔,將所有字都連了起來
 

    四月十四,同宗道友,匯於青萍城,滅滿門
 

    墨畫微微吸了一口涼氣。
 

    滅門
 

    璧山城謝家,火海中修士被屠殺,肢解後,哀嚎,掙扎,痛苦的一幕幕,又浮現在墨畫的腦海之中。
 

    墨畫有些難以置信。
 

    這群魔修,竟還在籌劃著滅門
 

    可是滅誰的滿門
 

    傳書令上,關鍵的字沒還原出來。
 

    墨畫又將這句,翻來覆去看了看,而後校對了一遍定式磁紋,又檢查了一遍次雷紋,折騰了半天,還是沒用。
 

    只知道魔修這次滅門的對象,就在青萍城,但具體是青萍城哪家哪族,卻一無所知。
 

    墨畫皺了皺眉。
 

    滅門
 

    這些魔修,莫非也是邪神的爪牙
 

    他們滅門的意義在哪
 

    墨畫將幹學州界的事,一一回想,最後漸漸聯繫起來。
 

    二品璧山城,謝家被滅門了。
 

    璧山城附近,建了一座璧山魔殿,魔殿之中,有一尊祭壇。
 

    煙水河畔,昔年的漁村,同樣算是被滅門了。
 

    漁村直接成了邪神的傳道場,夢魘與現實連接,建有一座河神殿,最深處同樣有一座祭壇。
 

    這麼說來,“滅門”算是建魔教殿宇,邪神祭壇的前置
 

    為什麼
 

    墨畫將小漁村裡的見聞,又一一思索了一遍,心中有了猜測。
 

    建立祭壇,需要豢養妖魔。
 

    滅門之後,修士的血肉,用來祭煉血肉妖魔。
 

    修士殘存的神魂,用來祭煉成妖魔邪祟。
 

    而魔殿之中,一些陣法,血肉之河,白骨之牆也都需要以“人”作為“建材”。
 

    漁村是如此。
 

    璧山魔窟還未建成,道廷司攻進去之前,火佛陀也將魔殿的機密,毀了大半,留下的線索不多。
 

    但墨畫估計大差不差。
 

    任何事都有規則,邪神傳道,獻祭,構建祭壇,也必然尊奉一定的流程。
 

    “以萬物為芻狗,以蒼生為人畜,這就是邪神的道”墨畫目光冰冷,深深嘆氣。
 

    隨即他又有些疑惑。
 

    在道廷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道廷司內,必有內鬼。
 

    同時,率領這些桀驁而癲狂的魔修,神不知鬼不覺地滅門,也必須有一個同境界中,修為極強大,手段也狠辣的魔頭來帶頭。
 

    之前是築基巔峰,修行禁術的火佛陀。
 

    可現在火佛陀已經死了,又有誰來做這種事
 

    墨畫想不出來。
 

    “四月十四,還有四天”
 

    四天之後,又不知哪家要被魔修滅門了。
 

    墨畫心中微寒。
 

    可他現在已經被“禁足”了
 

    墨畫略作思索,便立即傳書給顧長懷道“顧叔叔,青萍城,四天之後,魔修會滅門”
 

    顧長懷那邊,沉默了許久,這才傳書過來
 

    “你怎麼知道的”
 

    墨畫剛想回答,忽而一怔。
 

    顧叔叔問“伱怎麼知道的”而不是問“你怎麼知道”
 

    這就說明,他在此之前,已然知道這件事了。
 

    墨畫有些詫異
 

    “顧叔叔,你已經知道了”
 

    顧長懷有些無奈,“抓了幾個罪修,嚴刑拷打,得到了一些線索”
 

    隨後顧長懷又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是道廷司典司,負責周邊治安,緝拿罪修魔修是他的本分,知道這些並不奇怪。
 

    可墨畫一個宗門弟子,足不出戶,是怎麼知道魔修的密謀的
 

    明明這條消息,他也才得知沒兩天。
 

    顧長懷眉頭微皺。
 

    墨畫實話實說道“我還原了一枚傳書令,在上面看到的”
 

    傳書令麼
 

    顧長懷嘆了口氣,心道果然。
 

    陣師確實太離譜了。
 

    他手下這些道廷司修士,累死累活盯梢,盡職盡責打探,還連日連夜用刑審問,這才好不容易,從幾個魔修的嘴裡,撬出了這點消息。
 

    結果墨畫這孩子,得了一枚傳書令,解一解,還原一下,就什麼都知道了
 

    人比人氣死人。
 

    當然,顧長懷心裡也清楚。
 

    道廷司做的是“累活”,墨畫做的是“技術活”。
 

    尤其墨畫這種技術活,涉及刁鑽深奧的陣法,實際難度可比他們蹲點盯梢拷問高太多了。
 

    顧長懷又嘆了口氣。
 

    他都不敢想,墨畫這孩子將來長大後,陣法水準能匪夷所思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