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洛神被擒,神醫華佗,關羽中計
魏國。
許都。
魏王府中。
曹操身形枯槁,此刻卻是在侍者的幫助下,半身佩甲。
“唉~”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眼中頗有蕭瑟之感。
“孤數月前的甲冑,如今穿在身上,已不合身,當真是天要亡我啊!”
這幾個月來,他整個人瘦了數圈,原本合身的甲冑,現在穿在身上,頗有一種小孩穿著厚實衣物的滑稽感。
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他每日只能吃下半碗米飯,這不是將死之人,又是什麼?
“父王謬言了,不過是生了小病而已,吃下幾服藥,必能痊癒。”
在曹操面前,星夜從鄴城趕回來的曹丕,趕忙彎腰恭維。
從鄴城到許都,他基本上沒有歇息過。
此刻曹丕風塵滿面,兩個黑眼圈宛如國寶熊貓一般,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精神不振的感覺。
“孤的身體,難道自不清楚?”
曹操搖了搖頭,在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卻是沒有那麼害怕。
聽天命便是了。
並非是人人都能逆天而行的,這天,也不是那麼好逆的。
“父王,自鄴城帶來的名醫,他開的藥吃下去,可有效果?”
曹操點頭,枯臉上終於是露出笑容來了。
“確實有些作用。”
從鄴城來的名醫,給他開了幾副溫和的藥,吃下去,頭風的症狀要好上不少。
但要想痊癒,難上加難。
曹操現在還記得那幾位醫者的話。
若頭風再次變得嚴重,那開的藥,便要猛過之前才有效果。
一副藥比一副藥猛,最後到身體受不了藥力猛烈,那便是藥石難救了。
也就是說,從鄴城帶來的幾位醫者,雖是開藥治病,但這藥只是起到緩解病痛的作用,起不到根治的效果。
甚至
因為吃下這些藥之後,壽命更短了也說不定。
但.
與其天天遭受苦痛,不如少活幾日。
每日痛得連覺都睡不得,這樣活著有甚意思?
總比那個華佗好得多罷?
華歆還誇他“醫術之妙,世所罕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
結果醫治的辦法,卻是“先飲麻肺湯,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出風涎,方可除根。”
利斧砍腦袋,哪還能活?
一想到那老東西此刻還在許都獄中,他心中當即恨的牙癢癢,不行,得下令明日便將其處死!
曹操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但很快,那滿是殺氣的臉龐閃出蕭瑟之色,他說道:
“趁著孤這軀幹還能動彈,能為你多做些事,便做多一些,許都城中如此,許都外的不臣者,亦是如此。。”
曹丕聽曹操這句話,微微愣住了。
“父王的意思是,要出征?”
曹操眼神微眯,如老鷹一般銳利,他點了點頭,說道:“躺在床榻上老死,不如死在戰場上!”
他征戰了一輩子了,即便是死,也不能窩窩囊囊的死,趁現在還走得動,便要出去看看這大好河山最後一眼。
還有云長
讓你為我陪葬,孤至黃泉的路上,也不會寂寞了。
“只是父王的身體”
曹丕眉頭微皺,他當即對著曹操行了一禮,說道:“父王便留在許都,坐鎮後方,那關雲長,便交由孩兒,去與他會上一會!”
你?
曹操看著曹丕,輕輕搖頭。
“鎮住許都,伱便有大功了,去前線,日後你有的是機會。”
以那漢中王太子的天資,他曹孟德給曹丕打下來的基業雖然厚實,但真要一統天下的話,得看他這個兒子日後的造化了。
日後征戰,必不會少的。
“這”
曹丕臉上露出不甘之色。
前番他請命前去宛城,被曹操拒絕了,直接將他打發到鄴城去。
此番他再請命,又不得信任。
他心裡很是憋屈。
我曹丕,不比那劉公嗣差多少!
他在心中狂吼。
但奈何,曹操根本沒有在意他內心想法的意思。
“明日我便啟程出發,這許都內外之事,便交由你來了。”
此番前去征戰,曹操已經是做好了不回來的準備了。
他看著曹丕,眼中很是平靜。
這幾日,許都城中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該殺的,與不該殺的,他曹操都殺了。
罪名我擔著,接下來你若是還掌控不了許都全局,便是能力問題了。
他負責殺,曹丕負責收心。
加之許都中不臣者皆已伏誅,曹操自問,已經將他能做到的事情,全部做完了。
他已經是不能做得更多了。
“孩兒定不讓父王失望!”
父王說得對,日後他有的是時間證明自己。
劉公嗣.
他眼神閃爍,裡面閃著逼人的殺氣。
這天底下的人,終會知曉,我曹子桓,比那劉公嗣要厲害得多!
論起軍旅之能,我不輸他!
“下去罷。”
“諾。”
曹丕緩緩後退,很快便回到自己在魏王府的小院之中。
“世子。”
劉曄早在小院中等候曹丕多時了。
“許都這幾日的消息,先生挑重要的,向我稟報罷。”
曹操要出征,並且有感命不久矣,已經是開始權力交替的佈置了。
譬如這許都上下的事務,便交由曹丕一人決斷。
“諾。”
一朝天子一朝臣。
劉曄現在心中明白,他要侍奉的人,已經是變成面前的這個青年人了。
將許都這幾日的訊息緩緩道出,曹丕默默頷首,聽完劉曄的彙報之後,他像是陷入思考一般,閉著眼睛,久久未語。
劉曄便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曹丕接下來的吩咐。
作為一個臣子,這一點耐心還是要有的。
“我回府中,甄夫人去何處了?”
聽完這些大事,曹丕卻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甄夫人在城外女觀,為大王祈福去了。”
祈福?
祈福有待在女觀中十數日的?
這是去祈福?
這不是去做了女冠了?!
曹丕睜開雙眼,裡面的不悅之色是絲毫沒有掩飾的。
“真是祈福?”
曹丕深深的盯著劉曄。
“當真是為大王病情祈福。”劉曄低頭回答。
“當真是祈福?”
曹丕又問了一次。
盯著曹丕那深邃的眼神,不知怎地,劉曄居然看到了曹操的影子。
龍生龍,鳳生鳳。
世子再怎麼說,也是大王的血脈延續啊!
劉曄遲疑片刻,最後還是說道:“據說是有些傳言。”
見劉曄鬆口之後,曹丕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之前那般嚴肅了。
“什麼傳言?”
世子或許早就知道那些傳言了,如今特意來問,問的不是消息,而是我的態度,我的忠心。
劉曄何等聰明?
馬上便明白曹丕之意。
他既然已經決定為曹丕效命,自然是要將他當做主君了。
劉曄當即說道:“聽說是平原侯與甄夫人.是故大王讓平原侯遷去封地,讓甄夫人出城入女觀,名為祈福,實則是懲戒。”
“哼!”
曹丕冷哼一聲,倒是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了。
畢竟這件事再說下去,便要輪到他臉上無光了。
“先生辛苦了,我一路舟車勞頓,便不留先生一同宴飲了。”
劉曄知曉他在曹丕心中,已經是過關了。
他對著曹丕行了一禮,說道:“屬下告退。”
待劉曄走遠後,曹丕臉色越來越差。
“蓋亞~”
他一聲怒吼,將身前的坐榻掀翻,心中尤有怒氣,又狠狠的踹了那倒地的坐榻一腳。
“嘶~”
桌塌堅硬,一腳踹上去,反而將他的腳磕得生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痛!
實在是太痛了!
然而更痛的,卻是他的心。
“賤人!”
他眼中含著殺氣,他現在是恨不得衝入城外女觀,將甄宓一刀殺了。
呼~
發洩了心中不滿之後,曹丕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
與其為一個女人生氣,不如想這如何掌控局勢。
但是
一想到那賤人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的模樣,他心中還是忍不住升起怒火!
賤人!
賤人!
若不是看在你為我生了一個兒子的份上,我絕不留你性命!
夜幕降臨,許都城中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戒嚴的命令令整個城市變得緊張而嚴密。街道上,士兵們嚴陣以待,分佈在各個關鍵位置,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街道兩旁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黃光,映照出士兵們緊繃的面容。冷酷而堅毅的眼神掃視四周,隨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夜風輕拂,掀起微微的塵埃,增添了一絲肅殺之氣。
城牆上的哨兵目不轉睛地守望著,身穿戰甲,手持長槍。他們高舉警戒的旗幟,鐵青的面容透露出堅定而警惕的神情。
夜色中,他們宛如鋼鐵壁壘,守護著許都城的安全。
從城門到城內的街道上,行人絕跡,只有零星的燈光點綴其中。即便是行走的公人,都會受到士兵的仔細盤查,確
保沒有任何可疑人物進入城中。
這種緊張的氛圍讓整個城市瀰漫著一股緊繃的氣息。
許都城內的宮殿和官署也被戒嚴所籠罩。殿內的燈火較往常更昏暗,宮廷中的官員們低聲交談,謹言慎行。即便是皇帝的寢宮,也佈滿了侍衛和禁軍,嚴密守護著皇帝的安全。
許都四遭,早已經戒嚴。
城東菜市場這幾日一直可以觀刑。
砍的頭,估計有數百顆了,血流成河,場面可以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
便是那些平日裡喜歡看熱鬧的百姓,這幾日都不敢去菜市場來湊。
實在是太慘了。
而比之行刑場,在許都百姓心中,更陰森的,無疑是城中的許都獄。
此刻的許都獄,牢房中散發著陣陣腐臭和潮溼的氣味,讓人不寒而慄。狹小的空間中堆滿了凌亂的稻草和髒汙的稻殼,顯露出歲月的摧殘和腐朽。
牢房的牆壁溼漉漉的,上面滿是黑色的黴斑和髒汙的痕跡。陰森的燈光在昏黃的光線中搖曳不定,投下詭異的陰影,讓整個空間更加陰冷恐怖。
牆角處鐵鏈嘎吱作響,鎖鏈沾滿了鏽跡,寒冷的鐵窗上結滿了蜘蛛網,密密麻麻的蛛絲彷彿在宣告著絕望和孤獨。
地面上散落著凌亂的骨骸和汙穢的垃圾,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封閉的空間中充斥著沉悶的空氣,幾乎無法呼吸,讓人感到窒息和壓抑。
牢房中的囚犯們面容憔悴,衣衫破舊,他們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充滿了絕望和無奈。
寂靜的空氣中瀰漫著哀嚎和低聲的呻吟,更加讓人心生恐懼和悲涼。
“先生,今日的酒菜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