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第3頁)
語氣尋常的就好像在說不多一樣。
賀曉遠默默倒抽氣。
陸琛支著二郎腿沉穩的靠坐汽車後排,轉頭看向身邊:“記住了,只有‘熟’,才能‘巧’,你年輕,經歷少,想凡事不露怯,就要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
賀曉遠正色點頭。
後來整個下午,賀曉遠跟著陸琛跑遍了全城。
賀曉遠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加上特色餐廳,本市四星以上的大酒店沒有非常多,總共就那幾十個。
餐廳各有特色,但總體的路數就那些,很容易熟記掌握。
最後,兩人去了賀曉遠昨晚應酬的那家餐廳。
當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多,本該是飯點人最多的時候,樓裡卻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只有他們。
賀曉遠以為熟悉完包廂菜品酒單後,像之前的酒店那樣,他們差不多就可以走了,然而沒有,他們又去到一間面積不小的包廂。
包廂裡沒有圓桌,只有並排挨著的兩把椅子,椅子前擺了張長桌,桌上有茶有點心水果瓜子。
長桌的正前方不遠處,廳的另一邊有一個賀曉遠熟悉的臺子。
此時長桌座椅正對臺子,賀曉遠一下有了某個猜測。
他問陸琛:“這也要看嗎?”
陸琛把西服脫
了,隨意往椅子靠背一搭,不緊不慢的坐下,坐下後掃了賀曉遠一眼,偏頭示意男生旁邊坐,道:“不是不敢看的嗎?”
了,隨意往椅子靠背一搭,不緊不慢的坐下,坐下後掃了賀曉遠一眼,偏頭示意男生旁邊坐,道:“不是不敢看的嗎?”
陸琛往椅背輕輕一靠,平視舞臺,不緊不慢的樣子,道:“餐廳配舞前幾年就有了,在這家餐廳算是個特色。”
賀曉遠在旁邊坐下。
陸琛看看身邊的男生,沉穩的說著:“你不好意思看,可能是因為你本來就害羞,不好意思看女孩子,也可能是這方面從前接觸的少,做不到沉著面對。”
“沒什麼,把這些當成藝術的表現形式就好,抱著欣賞的態度看,不管你看到什麼。”
又教道:“眼睛,是幫你直觀的接受外界的信息,無論你看到什麼,只要你不覺得有什麼,你看到的,就無法動搖你。”
和昨天應酬時一樣,很快,穿著中式舞蹈服飾的年輕女孩們一一登臺,開始隨音樂的節奏舒展曼妙的身姿。
賀曉遠看過去,看了幾眼,目光收回來看向身旁。
他看見陸琛四平八穩的目視臺上,跟尋常吃飯說話走路一樣,無論神情姿態都沒有任何特殊的流露,跟在看電影電視劇一樣,還伸手從桌上的碟子裡摸了顆帶殼的花生,手臂搭在座椅扶手上,不緊不慢的邊看邊剝殼,剝完把花生遞過來。
賀曉遠伸手接過,聽到陸琛平穩的聲音:“真覺得看不下去,又在應酬的場合不得不表現得很尋常,可以假裝看,但眼睛放空、想別的事,沒人知道。”
又道:“任何事都是這樣,你有心裝,只要不露首尾,就沒人摸得清你在想什麼。”
賀曉遠往臺上看去,不知是不是不在應酬、有陸琛陪著的關係,他再不像昨天那樣怎麼都不好意思去看。
看也就看了,如陸琛所說,欣賞的是藝術的表現形式,沒有任何昳麗、犬馬聲色的色彩。
賀曉遠邊看邊想,單純看女孩子跳舞其實沒什麼,說到底,他會抗拒,是因為昨天的場合在他內心裡只能有飯菜人酒,不能有別的。
有別的,就好像飯局最後張副總拎出來的那兩盒禮一樣,都會無形中染上“目的不純”的色調,令人不得不多想。
賀曉遠進而想,就算巴雷真的目的不純,在當時的場合下,作為餐廳特色的舞蹈表演,他有什麼不能、不好意思去看的?
他不好意思、不看,不是反倒說明他心裡有點什麼不乾淨的念頭嗎?
是,他自己清楚他沒有。
他只是沒見識過這種,純粹不好意思看。
但別人如果察覺了,會怎麼想怎麼看他?
會不會反而覺得他就是好這口的?甚至事後投他所好?
賀曉遠一點點往深了想,逐漸意識到公務場合,即便是應酬吃飯,確實都是不能露怯的。
一旦露怯,後面會引發怎樣的連鎖效果,誰也不敢保證。
賀曉遠看著舞,不知不覺中做到了陸琛所說的假裝在看、人放空、想別的。
陸琛掌心裡轉著顆花生,轉眸瞥見身邊,沒多意外,知道賀曉遠一向學的快、一點就能通。
但陸琛不知道的是,賀曉遠想著想著,思緒偏到了巴拿馬海岸——
他想陸琛這會兒是在看舞蹈、欣賞藝術的表現形式?還是假裝在看?
他想臺上這中式古典舞跳得又婀娜又曼妙,女孩子們又年輕又漂亮又有朝氣,陸哥應該是確實喜歡、真的在看的吧?
賀曉遠心裡默默“嚯”了聲,頭沒動,眼珠子一轉,目光瞥向身邊。
瞥了幾眼,見陸琛坐得閒適、看得淡定,花生還一顆接一顆的剝著,賀曉遠緩緩湊過去,低聲:“陸總。”
陸琛還看著臺上,手裡剝著花生:“嗯。”
賀曉遠拿眼睛瞄瞄他:“好看嗎?
”
陸琛不緊不慢,沒任何神情:“還好。”
不待賀曉遠開口,跟著便道:“餐廳配正經舞蹈不是酒吧開個包廂附帶幾個銷酒的,不是聲色場所。但可能會有人藉此試探你,看你是不是有這方面的喜好。”
賀曉遠轉頭看著陸琛,注意力完全從臺上回到身邊,安靜的聽著。
陸琛依舊看著臺上,依舊手裡剝著花生,沉著而從容,淡定得讓人看不出半分深淺,繼續道:“你想不被試探,不被人摸出一點底細,首先要學要會的,就是裝。”
陸琛依舊看著臺上,依舊手裡剝著花生,沉著而從容,淡定得讓人看不出半分深淺,繼續道:“你想不被試探,不被人摸出一點底細,首先要學要會的,就是裝。”
裝?
陸琛的瞳孔裡映著臺上那些曼妙的身姿和紗裙,但是他太平靜、表現得太尋常了,誰也不清楚他有沒有把眼中的這些真正的看進去。
甚至因為他邊看邊說的平靜,落在旁人眼中,有一種並不把任何放在眼中的冷淡。
賀曉遠見狀立刻便懷疑起陸琛到底有沒有在看。
他口中的“還好”,到底是真的覺得還好,還只是回應的託辭?
裝?
所以陸琛他此刻也在……裝?
陸琛接著剛剛的話繼續道:“裝你在看,裝看得認真,裝不過如此,裝也就這樣,裝你沒什麼不能看的,也沒什麼沒見過的。”
“裝到你周圍所有的人都不敢確認你真正的態度。”
賀曉遠:所以此刻陸琛也在裝?
裝淡定,裝從容,裝沉著,裝到他在他身邊,都看不透他到底什麼態度?
陸琛這時轉過頭,漆黑的目光平靜的落入年輕男生的眼中。
賀曉遠一個激靈,意識到陸琛一眼看破了他心中所想。
賀曉遠:“我……”
陸琛靠著椅子,很輕的笑了笑:“我不用裝,我年紀比你大不少,這些年大大小小什麼場合都經歷了,經驗多使然,遇到什麼都不會大驚小怪。”
溫和道:“我說裝,是在教你,教你怎麼應付一些場合,怎麼靠裝,保護你自己。”
保護……
賀曉遠心中輕輕一跳。
陸琛轉回頭,繼續淡定的看臺上、剝花生去了。
賀曉遠還扭頭看著身旁,看男人淡定沉著的姿態、尋常穩重的眉眼、深邃立體的五官。
看著看著,整個注意力完全抽離,來到陸琛身上,覺得男人強大而偉岸。
——是待他好的人,是耐心的手把手教他的人,是他仰望著去看、從內心裡覺得他好強的人。
賀曉遠完全沒看臺上,全神貫注的留神著身邊,看男人英俊深邃的側顏,看男人的沉穩、沉著、淡定、遊刃有餘,看那些他自己身上沒有或者鮮少的品質。
看到後來,賀曉遠開始覺得男人喉結前豎著的襯衫領口都格外的挺立,熨貼平整的襯衫下的肩膀寬闊堅實,連遞過來花生的手都顯得寬大而修長……
賀曉遠合著手,掌心裡是陸琛剛剛遞給他的剝好的花生。
他垂眸斂目,才沒有暴露他對身邊男人逐漸流露的一點崇拜嚮往的熱切目光。
陸哥好棒啊。
賀曉遠把花生塞進嘴裡,低頭悄悄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