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驅狼吞虎(第3頁)
李隆基眼睛一瞪,良久無聲。
“住口!”躺在榻上的哥舒翰卻是喝叱了一句,道:“叛亂未平,一旦長安動盪,叛軍絕處逢生,天下還要亂到何時?”
西邊城門還沒關,杜乾運直接撞了過去;王思禮跨坐於戰馬之上,也不多話,雙手掄起長刀,徑直橫掃。
田良丘道:“我不曾見到人,無法確定。我是有次藉著軍務之名,悄悄潛在屋外,聽了他們的談話,雖斷斷續續,其中卻有些關鍵之句。”
“冷靜些,仔細想想,眼下該如何做。”李隆基叱道。
在灞上屯兵,自然不會是以“防備哥舒翰”的名義,而是抵禦叛軍、隨時支援潼關。如此一來,哥舒翰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讓朝廷難以拒絕。
“噓,小聲些。”
來的是聖人安排在軍中的忠臣田良丘,閃身進了屋,道:“可是聖人命你來的?”
楊國忠跪著往前爬了兩步,道:“薛白已兵進洛陽,若再不決戰,叛亂就要被搶先平定了啊!”
他倒是對旁人指責他釀成叛亂的言語非常不滿,反覺得全天下人都是錯的。
此時李隆基先說了薛白在偃師的勝戰,緊接著便問起這支新軍,言下之意顯然是要防備薛白與哥舒翰勾結。
良久,李隆基眼神閃爍著,緩緩問道:“倘若朕主動退位為太上皇,讓李琮登基,如何?”
不一會兒,幾人遂聚集到了城樓上,商議與叛軍決戰之事。
“不可!”
“杜乾運,節帥還未下令讓你離開!”
“扶立太子,有何不敢?聖人這些昏招,還不夠讓他們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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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
他們上陣殺敵,早就習慣了遇到任何事情都用自己的命去扛。
大冷天裡,楊國忠額頭的汗水不停淌下,“兵諫”二字就像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等他轉身離開,臉上的笑意很快脫去,向親兵吩咐道:“走,立即離開潼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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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真卿根本未提殺奔長安之事,只說了抗旨的後果,總之也是拿聖人無計可施。
“慢著!不妥。”李隆基道:“你是朕的宰相,伱說,如何處置?!”
“我確是在軍中發現了些異常。”田良丘眼神中滿是憂慮之色,猶豫著方才說了出來,道:“哥舒翰軍中藏著一些人,輕易不肯讓我見到。”
因為郭子儀、李光弼一封封的奏摺就擺在案上,字字句句,已將天下大勢剖析得非常清晰了。
話雖如此,可他臉上也不敢露出喜色來。
楊國忠非常清楚,一旦薛白、哥舒翰要擁立新君,第一個要殺的必然是自己這個佞臣,以正天下視聽。他遂一掃過往報喜不報憂的習慣,道:“聖人,還有一事。”
這是決心與力量的對決。
“這才是隴右將士。”哥舒翰道,“請顏真卿與高……張光晟他們來。”
王思禮聽了,心想,這丈人還真是不如其女婿果斷,今日若是薛白在,或是有別的說法。
“駕……”
李隆基聽了,臉色愈沉,沒有說話,因他以往沒有發現哥舒翰有這麼厲害的權術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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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消息,薛白攻克偃師,兵進洛陽了。”
“眼下尚無更多實證,唯請聖人小心防備,無論如何,待平定了雜胡的叛亂再談。”
“陛下!”
“你忘了,慶王才入主東宮多久?聖人一世英名,真是所有人都不滿嗎?”哥舒翰道:“還有,軍中有多少人是忠王的心腹?若兵諫時忠王出面鎮壓,你真有把握嗎?”
戰馬還在往前奔,馬鞍上杜乾運的身體依舊坐在那,可是頭顱已經不見了,唯有脖頸的斷口處還有鮮血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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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乾運登上潼關,放眼眺望,北邊黃河滔滔,東面叛軍如雲。
楊國忠也知自己接下來說的辦法十分無恥,擔心被責罰,語氣很虛,道:“驅狼吞虎。與其坐等哥舒翰兵諫,還不如命他儘快與叛軍決戰。眼下,任何處置哥舒翰的旨意都可能會逼反他,唯有催促決戰是他無法拒絕的,若怯懦不戰、違抗聖旨,他何以服眾?”
“有安祿山叛軍牽制……”
“這……”
勤政務本樓外,侍立的禁衛們一個個站得筆直,在風雪中不見一點晃動。遠遠見得張雲容過來,他們也不敢有往日的討好,兩柄長戟徑直架在她面前擋著。
眾人都知此事,桃林塞就在潼關以東,也叫桃林縣,開元二十九年正月,聖人夢到了老子,老子告訴他“有無疆之體,還有非常之慶”,於是便有官員看到老子顯神在尹喜故里藏了靈符,一挖,果然挖到了,於是把桃林縣改名為靈寶,並將“開元”的年號改為“天寶”。
“聖人,臣有一個辦法。”
“忠王……”
“安祿山清君側,你也清君側嗎?!”哥舒翰氣得鬚髮皆張,方才鎮住王思禮。
寒暄了幾句之後,得知吳元孜病了。
“如今兵諫,你以何名義?召告天下‘我等不願平叛,唯願扶立太子’不成?”哥舒翰道,“不論如何,先平定了叛亂,才有再談這些的資格。”
待哥舒翰兵至,拿什麼來諫聖人?當然是他這個宰相的人頭啊。
一股帝王之氣頓時從御榻上散發了出來。
杜乾運驚奇道:“可是平原太守顏杲卿?我聽聞此人與薛白轉戰雍丘,豈會在潼關?”
楊國忠連忙俯身答道:“正駐於灞上,日夜操練,以拱衛聖人!”
李隆基閉上眼,雙唇一張,輕而易舉地吐出了一個字。
“你也知道,三姐總在打聽薛白,故而讓你對此上心些。”楊玉環解釋了一句,臉上難得泛起了笑容,道:“總之叛亂要平定了便好。”
“好。”樊牢掀開了臉上的裹布,指向地圖,道:“桃林塞西塬,有一狹道,乃是當年掘出靈符之地。”
楊國忠身為宰相,自是該想好了應對才敢來稟報,遂道:“臣以為,未嘗不可。此事若不允,倒讓哥舒翰有了戒心。而若允了,臣敢斷言,哥舒翰依舊調動不了新軍,反而能讓杜乾運試探他的心意……”
在很多朝臣們看來,聖人從英明到昏庸的轉變也就是從此開始的。
“於是,我們便把伏擊地點設在那裡。”樊牢道:“準備在那結束叛亂……”
(本章完)